石遺室詩話  商務印書館  1929民國十八年出版  陳衍石遺全四册線裝

易昌楫先生(1862-1926),四川富順縣人,1886年考中秀才,中國同盟會會員及南社詩人。1886年考中秀才,中國同盟會會員及南社詩人。1917年冬天,老水手與縫窮嫗兩首詩,敘述老水手被辭退後的艱辛與善良大姊路邊擺攤為縫補衣裳被取締的苦楚。其中老水手:
老水手,淚沾裳,衰病龍鍾訴道旁
我生少小航波慣,穩踩船頭腳一雙
終歲往來碧海上
平安不用跌傾防
怒捲飆濤非所怕
流離失業始堪傷
海圖航線雖嫻熟
卻難為我引康莊
一從遭解雇
飢奔歲月長
白髮如銀樣
蕭疏頂雪霜
蒼茫斜照裡
顧影自徬徨
吁嗟乎
堪嘆此身墜蓬海
風鞭浪打太悽惶
垂暮悲涼無所託
是誰之過費思量

(頁50,醒園詩殘稿,裳華閣詩存合集。易昌楫,宋令修著. 李湘瑤箋注。出版社:四川文艺出版社 )

2022年12月16日新北市用和區到府收購二手書舊書長輩書學術書老書。非常感謝愛書人

龔定盦全集  上海國學扶輪社宣统元年 已酉1909龚自珍

(基於隱私,內容有所隱匿。)

民國6070年間的文學,歷史,哲學和藝術畫冊為主,大約200多本。

很好奇,愛書人才67歲,為何會急著割愛?

愛書人說,這間4樓公寓已經30多年,不是只有這些書,另一間書房大約1200本左右的書保留著,別擔心,都檢查過一遍確定要轉讓給有緣人。

從小到大,沒甚麼嗜好,就是買書和爬山。這批書問了幾家市立圖書館,都不收。

前年第一次感覺好像有隻蜜蜂在眼睛裡繞,檢查是退化型的飛蚊症。

不再適合閱讀早期小字版;同時,答應太太挪出空間來存放將來新買的,才會挑選出以後不會看也用不著的書。

請教著飛蚊症的症狀和成因。

愛書人說,這個飛蚊症與他的工作內容有很大的關聯。

2010年提前退休前擔任a航運公司台灣總分公司的人事經理5年。而這之前更在這家公司待了32年。

民國59年,大學經濟系畢業後就當預備軍官。金門退伍。

那時候金門還有大陸來的水鬼來摸哨;同時是老蔣在當總統,很嚴的,沒辦法像在台灣本島服兵役的同學退伍前就寄求職函;而退伍日期不代表退伍,還要看有沒有船班。

回到本島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回來比同梯次的晚,好的工作機會被搶光了。

居然花了半年的時間才找到一份b船運公司美國線的外勤業務工作。

1年後,東方的國際航運界龍頭的a公司。正需要一位內勤人員。經濟專業知識,英語能力都還好,又加上日文自修得也還可以,考上了。於是,開始了37年的航運內勤生涯。

請教說,為何會投入航運業?

愛書人說,一位頂尖,外語能力強的大學同學在台灣本島退伍前就獲聘於c公司。找不到工作前就常往同學他那裡跑。同學就說,船運業這是當代薪水,福利最好,前途展望棒和挑戰性最強的工作。

愛書人這家公司老闆是英籍華人。專業經理人制。股東和家族是不過問日常事務的。總公司的董事長不是股東,同樣也是打工人。

可以說37年來都是責任制。加班是把工作做好,並沒有加班費。

尤其是2004年到2009年擔任人事經理的那5年,每個禮拜六,日都會到公司加班。

請教說,為何那麼拚命?

愛書人說,平常日,總是會有許多人來找我談事。比如說公司內的同仁會就個人權益來問問題。周六,周日大家休息,才能好好研究國外總公司交代的專案或者解決疑難雜症。

台灣三個分公司都待過,逐漸受到重用。

每天看電腦用電腦和報表。

人事經理有一個工作是核對全盛時期的600多位到2009年裁員資遣後的200多人的薪水。

薪水是保密的,各個部門主管之間,甚至主管也不知道部屬的薪水高低。

每月計算呈報,國外總公司核可後,台灣總公司再次核對。

那都是很小的數字呈現在電腦螢幕上。而這又不能交由副理等其他同仁來幫忙做。

不只薪水,其他敏感的數字報表都必須親自打字和閱讀。與總公司是以英文電訊的。這就造成他的眼睛的受損。

請教說,當人事經理壓力很大吧?

愛書人說,大喔,夾在資方與勞方之間很累人。只能一切照法律走。

舉個例子:2008年,政府通過勞工退休金條例施行細則。勞工可以選擇新制,也可以選擇舊制。

新制是國外總公司所希望的,這樣好精準編列預算,可是卻要求所有員工辦理新制,結清舊制的年資時,不能提領退休金,理由是人還在公司上班怎能領退休金?

這是違反法令的。結算後的退休金支票是由勞保局開給勞工,並不是給資方,怎麼可能要勞方將支票寄給公司?就算寄回;那,到退休前的退休金孳生的利息怎麼算?

最後以寫公文給勞保局,國稅局等等機關,由各該機關回文說於法不合後,才獲得國外總公司的同意。換句話說,拿政府回文當擋箭牌。

就如同服貿問題,有利有弊;接著在北,中和高雄各個分公司舉辦問答說明會,說明新舊制的利與弊,解答勞方的疑問後,一致取得配合國外總公司改成新制。

經常夾在國外總公司和台灣員工之間。

2008年的9月,發生世界金融危機。船運業更是慘。

國外總公司,迫不得已,最高階層私底下來電詢問,有沒有甚麼方法,不違背法令又能趕人?

最後國外總公司下指示:以業務縮編,組織再造為理由,基隆,台中,高雄,高雄貨櫃隊和台北總分公司各裁員兩人。由各分公司主管提報。以歷年績效來做抽選,每個單位各資遣兩人。

這是很不公平的。台中分公司只有120人卻和台北總公司有560人一樣的裁減人數。

而這10幾位被裁的都是老員工。

他們大部分是高中畢業,沒有進修英文和電腦。可能立定一輩子安貧樂道,不求聞達於諸侯,當然也就無法和國外總公司用電腦以英文溝通,總以為坐櫃台收發公文跑跑腿就能上一輩子班,平平淡淡過日子。這能怪他們嗎?勞工只是過於相信資方會有感情與他們相始終。我們總不能說高層人士不再學習或上進叫做淡泊名利,底層人就稱為死於安樂吧?

而現在大學畢業生,不只精通電腦,英文能力強,甚至還懂得日,法文等等第二外國語言,更重要的是薪水也不過兩萬多,而這些年資230年,年紀450歲的薪水個個都是45萬起跳。裁一個可以為公司帶來多大的好處?

民國560年代,國內船運公司56家,不像現在有1200多家競爭者,那時的日子好過。

公司沒考慮過大變革,底層員工也習慣於過好日子。

然而,大環境悄悄變了。

自動化,科技化,電腦化,導致1萬噸以上的商船以前用個230人,現在十來人;靠岸的船,往常停留23天,現在1 天就夠。以前船長一靠岸,馬上被接到黑美人等等基隆,台北和北投的酒家,並且安排旅館,現在沒有了。

三副以下台灣人擔任的基層船員,也大部分被菲律賓籍取代。

這回資遣。最讓人難忘的是,他們個別來求救,離去時,頸子和頭部低縮的背影,那肩部往前傾斜好像再也安放不起一根輕輕扁擔。

半年後,國外總公司極機密來電說,為了節省營運成本,再度裁員,要我湊齊一批薪水總數加起來是新台幣60萬的人數。不是由分公司主管來提報。

這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遞出辭呈。

有至親好友善意勸說,才61歲,大有為,距離法定65歲退休年齡還早,為何不就說上級的意思就好?

若不說是我的決定,被資遣員工可能就會直接到台北分公司來舉白布條抗議,這對公司形象很不好。

就算是我願意配合,也不知道要用甚麼理由和標準來挑選這十幾位即將被資遣者?

我們的公司是國際性大公司,各個國家幾乎都有分公司;每年都會綜合評比;台灣效益的確低於日本,韓國,新加坡等所有亞洲國家分公司,而勞方年齡卻又是最高者。

國外總公司是必須對全體股東負責的,會做裁員決定是可以理解的,這也是專業經理人責無旁貸的。

37年來,交際應酬難免,卻沒沾染惡習;爬小山和買點書,這兩者是花不了甚麼錢的,又加上太太在上班,是雙薪家庭,小孩也都大學畢業,無須操心,沒有經濟壓力。

太太非常贊成我提前退休,不希望以後我在業界或者走在路上被同事指指點點。

在公司37年,算是沒完成使命就落跑。

愛書人還有事要外出,就不敢多耽擱,沒多請教後續裁員的情況。

他說,兩年後會再約我來收書。

鞠躬告辭後,好替愛書人慶幸,假使,他沒提早辦退休,眼睛是否會受損得更嚴重?忙,會不會讓他忽略了眼睛的病變?

打字打到這裡,猛地想到,愛書人的薪水應當是數倍於底層老員工吧?有沒有在60萬這額度裡被扣除了呢?湊了個裁員的數?兩年後到府收書時再請教愛書人了。

(2014年5月6日筆記。新北市中和區永和區到府收購回收買賣二手書舊書中古書。非常感謝愛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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