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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木心先生說:

{...莫干山以多竹著名,挺修,茂密,清翠,蔽山成林,望而動衷。尤其是早晨,繚霧乍散,無數高高的梢尖,首映日光而搖曳,便覺眾鳥酬鳴為的是竹子,長風為竹子越嶺而來,我亦為看竹子乃將雙眼休眠了一夜。

.....

莫干山是秋景最好,日夕尤佳。山民告余曰:太早太晏不要走動,有虎,有野豬,從後山來。我不甚信,也聽從了勸告。某夜,果有虎叩門,當然未必是虎,也不算是叩門,牠用腳爪嘶啦嘶啦地抓門,門是小書房一側的後門,是扉,板扉,厚的,以一銅插肖拴著。我恬然不懼而竊笑,斷定牠進不來。此君自是很不凡,諒必是聞到生人氣,知道我就在門內,但牠不懂得退後十步,奔而撞之。況且門外三步即竹林,牠借不到衝力。西洋式的白漆硬質板扉,哪裡就抓得破 。然而在這嘶啦嘶啦聲中,我就寫不下去,只能在門邊恭聽....沒了,虎去矣,也不聞牠離去的腳步聲,虎行悄然無跫。

那時,戰後的莫干山尚未通電,入夜燃白禮氏礦燭一支。老虎走了,我同樣有失望的感覺。姑且埋頭寫書.....不遠的下坡,人聲大作,鳴鑼,放銃-他們發現牠的侵犯了,足見剛才來的不折不扣是一匹猛虎。我似乎很幸樂。翌日晨,送薯粥來的姑娘說:下面那人家被老虎咬死了一隻羊,來不及啣走.....我也長久不咬羊的肉了。給錢叫姑娘代買一條後腿,價錢隨便,如來得及,中午就開戒。

......。}(竹秀,散文一集,木心著,洪範書店,民國七十五年二月初版)

木心先生也曾說過:{完全可以斷言,全世界古今所有畫家都不勝任畫小孩,小孩是比花和蝴蝶更無法著筆的。}

九份應當沒有老虎,但是遇過四隻野豬。

發福的中型犬大小的母山豬,毛色亮麗,獠牙很小大約5公分,很年輕,帶著三隻小豬。地點就在距離九份樂伯二手書店直線距離1公里的小粗坑古道上。名字叫做雲年瀑布的幽谷。E字型三層台地。瀑布位於E字型的最上方。而我就在瀑布底下的落瀑水瀨和E字型地右頂端。最左邊是緩坡貫連台地。應當是小粗坑金礦坑的廢墟。地上長滿不高的草樹,廢坑不超過40年。三坐台地,每座台地長約15公尺,寬約7公尺。在我5公尺前方,1公尺高石土斜駁坎下方的台地上覓食。風是從低地往上吹。比牠們先發現,定止不敢動,更別說掏出相機。5秒鐘後,眼神兇惡,發出憤怒聲,獠牙完全顯露,警告小豬同時也威嚇我;再10秒鐘後,眼神柔和了,發現局勢在牠掌握下,發出不再高亢的音調,招喚兒女們離去,轉身前,慧黠而調皮地瞪我一眼。

四位走後,舒口氣的同時,想起了木心先生這段隨筆。是多麼理解和尊敬老虎這山君。他在屋內,而我在林野。緊張與寄望,牠千萬別彎過斜坡衝上來。樹不高,連爬樹躲避的高點也沒有。常登山,聽過九份老礦工和山友們說,出於保衛自己和子女的本能,受傷和帶孩子的山豬是剽悍的。

今天讀完了洪家如小姐的{蒂蒂今天不生蛋}的故事集,憶起了那四隻豬山豬和木心先生筆下的群鳥,羊以及老虎。

總認為,寫人與動物是很難的,那是必須站在動物立場來思考;寫給小朋友看的故事書更是難於給成年人看的,懂兒童的心,就像畫他們一樣困難。

很懷疑,洪小姐是否也曾在九份遇過山豬?

這本2017年10月出版的著作中的{一隻貓有九個名字}裏頭那隻名為小伍的小貓:

{過去小伍從來都不知道,一顆小小的心臟可以一邊害怕,一邊祈禱,也許是老天爺聽見了牠的請求,最後全家人只有他被人類帶走,還好只有他。關在籠子裡好久,好久,小伍從偶而來給他食物的人類口中知道,有一組編號取代了他的名字。小伍好幾次都想抗議"我不叫105144,我叫小伍。}。(蒂蒂今天不下蛋,洪佳如文,徐建國圖,幼獅文化)

那匹老虎,和,那四隻野豬,都是怕人類的吧?再怎麼勇猛,遇到人類,一顆小小的心臟,恐怕也是一邊害怕,一邊祈禱。而這兩種情緒,是之前讀木心先生那篇{竹秀}和那天與牠們四位近距離對望,所沒設想到的。只顧及到身為人類的反應。

動物們的思想和人類的互動困境,圖與文,在這本書裡給了我許多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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