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露水重,將窗外的香蕉葉,滾出了一顆顆的水珠。剛剛與九份黃金茶舖的沈先生,從山巔的不厭亭歸來。出發時,已經日出過後的七點鐘。雲海已經淡薄得像是我小時候常見的鄉村炊煙在各個山谷間流連著。隨著日頭的上抬,雲霧逐漸化成了煙波。宋朝時的王灼所說的【山無數,煙波無數,不放春歸去。】大概就是這款景緻吧?明天應當早起登山看日出,畢竟,春天就像是葉上露珠終將昇華成為雲海的難以停駐。已經七點三十七分了,今天是大年初四,該回店裡賣書了。回程時,晨曦逐漸照臨整座山谷,身體被它溫暖得還真讓人生起有如酒後的微醺。王灼在那首詞的開頭說:休惜餘春,試來把酒春留住。詩人在想甚麼?我是不懂的。而我也已經好幾年不再喝酒了。只是,這樣的煙波山間,我還真想將春留住。當然啦,這樣的天氣,我們的生意也會比較有機會撈一點。所以呢,就把春天拋下,八點十分就開店了。
昨天是大年初二,清晨,獨自個登上了基隆山。沒有蝴蝶也沒有鳥兒。還是冷。晨曦將雲幕彈升到與三貂角燈塔等高,將自身的光域開展得有如一面延伸到三貂山與基隆山之間的長方形的銅鏡,不是很清晰,因為有煙波;而海面有久違的金微微的波光粼粼。石階路的盡頭都被雲給佔住了,看不到峰頂;當我走進雲裡時,九份與大屯山都消失了,更別說那晨曦了。雲裡的近處,我看得到紅的杜鵑花,緋的櫻花與土黃了的芒花,各自掛在她們的枝上。只有我獨自看著這蒼茫。七點二十分了,該做生意了。當我下山時,走出雲下,陽光已經照臨了整個山與海,蝴蝶與鳥兒也都開始飛舞與鳴唱著。陽光將黑油毛氈屋頂閃耀得更光黑了。天空也有大冠鷲在飛翔。好高興。這是我上九份五年來,頭一次在農曆的初六之前,看到如此長久的陽光。老街已經有遊客了,我特地挑陽光灑得到的石階路走回書店裡,我喜歡如此陪朋友走那我老是迷了路的蜿蜒巷弄,不過,今天為的是享受一下現此時好清和的溫暖。回到店裡,七點五十分,打開店門時,基隆山山頭的雲居然也一片都不剩。今年真好。九份的店家們應該都很開心吧?會有個好年頭了。
昨天是大年初一。中午有陽光秀了一下。那是九份一個月來的罕見。哪位說的,記不起來了:一年景,四季中,惟有春光好;我已經過了花前暢飲,月下歡笑的年紀;於是,將店交給家人,急沖沖往貢寮區雙玉村走去了。雙溪河在這裡被芒花與砂灘夾束成平緩的大湖,若不是魚兒偶而躍出,寧靜得會讓人誤會是即將開拍的電影場景。雨滴像是紅豆般大地偶而擊刺水面,與我同臺摩托車的小朋友,還沒滿十八歲,同樣不能喝酒,卻像醉酒者拿著酒瓶般握著釣竿不肯離開。雨滴打在一整座的潭上的聲音,我聽不到;倒是那小朋友頭上安全帽的表面一直發出落槌鼓音。看著他釣魚,彷彿世界變得好單純。這可能也是一種喝酒後的境界吧?今天變成酒中老者了,想起了酒鬼才會寫的詞,只記得一兩句,說:.....浮生大都空自忙,功,也是謊,名也是謊;這功與名,一點都與我無關,謊不謊也無須探討,所以呢,前先的句子都記不得;倒是作者另外一首的最後的一句說:....醉了,睡好。醉鄉大,人間小。這我很能感受。回程的路上雨還在下,我們像酗酒者,講述著剛剛都沒上鉤的魚該有多大。他沒了十七歲的煩惱,而我呢,也沒了五十歲人的奢想。昨晚,我睡得好。好棒的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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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bo於九份樂伯二手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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