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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檮杌傳 春雨樓藏版  姜貴:蒼苔黃葉地,日暮多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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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逵先生說:

姜貴是我最敬愛的一人,作為一位作家,他的良知也是大家敬重的。姜貴心情好的時候常到東海花園找我。我讀過他兩本書,旋風和黎明出的姜貴自選集。姜貴說,旋風原列入國軍官兵文庫,尺度本無問題。但後來小人陷害,卻變成了不祥之物,不祥之人。旋風變成不祥之書,作者受害嚴重,長期失業,貧病交加,業務鼎盛的明華書局出版了旋風,不久倒閉。某兄弟書局盜印一版,其弟因他案入獄四年,以後,持有旋風版權的某出版社大老板也跟進蹲了幾年。這般湊巧,可不可怕,?( 錄自不滅的旋風,未盡的奔流,聯副作家悼念姜貴專輯, 楊逵全輯第十四卷,彭小妍主編,國立文化資產保存研究中心,2001 年12 月)

尹雪曼先生引用杜甫(天末懷李白){文章憎命達,魑魅喜人過;應共冤魂語,投詩贈汨羅。}說:

.....

因為命太好了,事事稱心如意,沒有不滿,沒有牢騷,哪兒會有奔放的情感。而沒有奔放的感情,無論是寫詩,作畫,都不可能創造出驚人作品;像曹操父子,那畢竟是少數中的少數。而屈原,曹雪芹不都是如此嗎?現代,姜貴先生就是個例子。

民國61年,蔣孝武兄主持華欣文化事業中心的時候,知道姜貴的生活困難,便要我跟姜貴說妥,由華欣文化事業中心給他租下一層樓(位在通化街,共三十餘坪),每月另支給生活費新台幣五千元,以期他能安心創作。當時,姜貴兄確有一個寫作計畫,打算從民國15年的北伐寫起,書名也擬妥為{鼎盛春秋}三部曲;第一步寫北伐,第二部寫抗戰,第三步寫復興基地台灣。我把這個計劃告訴孝武兄後,他很高興。於是一切說妥辦妥,依計畫進行吧。哪裡料想得到,半年後的一天,姜貴兄給我一封長信,說他{不幹了!六個月過去了,一個字也沒寫出來.....。}(文藝二三事,楷達文化。2006年3月15日初版。尹雪曼著。方荷主編。文藝獎助條例平議。)

夏志清先生說:

姜貴在大陸時,寫過兩三本小書,當時沒人留意,在文壇上可說是毫無地位的。他真正從事寫作,是到台灣來後的事。.....。

{旋風}早在1952年就脫稿,可是要到1957年才有單行本面世,而且只印了500本,(原注:原名今檮杌傳)。書出版後,馬上引起台灣文壇廣泛注意。一部分原因可能是由於胡適在讀完作者送給他的贈書後,馬上寫了一封信給作者,熱烈捧場。這封信,後來製版了出來,成為1959年新版本代序。胡適這麼給姜貴熱烈捧場,不難理解;蓋台灣出品的反共小說,多屬八股之作,而{旋風}卓然而立,以錯綜複雜的中國生活(原注:裡面恐怖腐敗,兼而有之)作背景,從五四到抗戰初期止,對共產黨在中國竄起之來龍去脈,有非常扣人心弦的交代。

.....

{重陽}於1959年9月開筆,歷時19個月脫稿。是姜貴抵達台灣後苦心經營的第二部巨著。這書出版(原注:作品出版社,1961)卻一直未受評者注意;二版(原注:皇冠出版社,1974)出書後,才改觀。.....。在{旋風}裡,姜貴已經描述了不少共產黨人的面貌。在{重陽},柳少樵代表那種自動自發的共產黨徒,走了新文化運動極左派的路線,覺得剷除封建,打倒禮教,推動無產階級革命,才是新青年應幹的事,自鳴得意,看不到他破壞性的行動裡所表現的極端自私。茅盾,丁玲,蔣光慈的筆下,我們常看到這位拜倫式的典型人物,他們把柳少樵這類典型理想化了,千篇一律,讀來生厭。但是{重陽}讀來這樣驚心動魄,令人髮指,多半和柳少樵造型成功有關。柳少樵的畫像更能顯出他想像力之高超,對當年在大都市裡活動的共產黨地下工作人員了解之深。(傳記文學出版社民國80年,中國現代小說史,劉紹銘編譯。)

姜貴先生說:

三十年來,我寫過五個長篇小說。二十歲的時候,我寫了第一個,那是一個畸形戀愛的悲劇故事。時洪雪帆在上海四馬路辦現代書局,我投給他,他給我印了。那篇東西,實在很幼稚,以後我常覺得不好意思。出版兩千本售罄後,正欲修正重版,而雪帆逝世,現代關門,遂告絕版。第二個也寫的是一個戀愛故事,王統照先生拿去,把它在青島民報發表。南京書店擬收購其版權,因價未議妥,亦作罷論。這一篇,題名為{白棺}。

民國16年,我在漢口親眼目睹了共產黨那一套以後,第二年回到南京,那記憶歷數年而猶新。二十年,我寫了第三個長篇{黑之面}。我以為共產黨是屬於{光明的反面}的東西,必無前途可言。但在技巧方面,我卻不滿意這一篇。過了些時候,逕把它付之一炬。

二十六年春天,我在徐州,寫了{突圍}。描述一二八事變時,一群小公務員自南京疏散洛陽的情形,目的在鼓吹對日抗戰。脫稿後,我寄給住在上海的一位文藝工作者。(原注:這人現在在紅朝已是部長級人物,我倒不願意提及他的大名了)接著七七開始全面抗戰,我投入戰區工作,輾轉到後方,也顧不倒它的命運如何了。

三十年夏間,我在重慶武庫街世界書局的櫥窗裡,發現這本書已由上海書局出版,立購二十本分贈親友。我自己較喜歡這個,但多年來,我也沒有這一本書了。

三十七年冬,避赤禍來台,所業尋敗,而老妻又病廢,我的生活頓陷於有生以來最為無聊的景況。.....。由於三十年來所親見親聞的若干事實,我想我應當知道共產黨是甚麼。我將我整串的回憶,加以剪裁和穿插,便構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即於每晨四時起身,寫兩三個鐘頭,四個月內從無一日間斷,我的第五個個長篇,便於四十一年歲首草草完成了。

據書業統計,新文藝小說遠沒有章回體小說的銷路好.....。假如文藝不能不有其宣傳目的,而出版也原是一種商業的話。則這個銷路問題應當是作者本身不容忽略的。.....。因此,我盡量採取了章回體的長處,最後還加上對仗回目,以期更適合多數讀者的興趣。.....。

本書既脫稿,我還以為像從前一樣,立時便可以找到一個出版的地方。試探一下,始知大謬不然。這個地方,大多數文藝作品都由作家自費出版,而我正好無此準備。因此一擱數年。現在世界反共形勢已較數年前更有進步,而自由中國且已瀕反攻前夕。是本書之問世,已不容再緩。茲承友好之助,先印五百本,分贈各方,以為紀念。......。

本書原名為旋風,因見坊間有同名之書,乃改提今名。相傳顓頊有步校子曰檮杌。檮杌者,可憎之斷木也。我想,那大約和莊子所說的{樗}一樣,原是一種寓言。故又以為惡獸。楚之史為檮杌,紀惡以為戒也。說部有{檮杌閒評},記魏忠賢與客氏之罪惡,亦隱喻勸善之意。本書之作者,方當知命之年。回憶半生淪落,即懺悔之不暇。懷文章敦厚之旨,固無意宣揚穢德。茲篇之作,亦本{紀惡以為戒也}之意云爾。(今檮杌傳春雨樓版自序,民國46年10月1日台南東門寄盧):

應鳳凰教授在台灣後花園這本書中將潘人木的漣漪表妹,姜貴的旋風,司馬中原的荒原,林海音的城南舊事,鄧克保的異域列為戰後五0年代的小說代表。(陳文發先生攝影,玉山社出版)。專論中,應教授說:

這本小說在絕版了將近四十年之後,1999年終於重見江湖,由台北九歌出版社重新編排印刷,讓它以新面貌與世人見面,隨著這次新版的誕生,這部小說也被添加了兩項新的身分:其一,封面加了台灣文學經典;其二,被冠以現代水滸傳的頭銜。也許從今天的角度來看,反共小說四個字已經不符合市場的商業包裝,所以不再被強調;然而,反共卻可說是道道地地的台灣觀點,因為中國作家寫不出反共文學,而這或許是旋風夠格躍入臺灣文學經典的真正原因吧。

皇冠版的{旋風},胡適來信中說:

.....五百多頁的一本書,我一口氣就讀完了。可見你的白話文真夠流利痛快,讀下去毫不費勁,佩服!這倒不干章回不章回的事。我完全沒注意到你的{對仗回目},只是文字流不流暢的問題。你說是嗎?

你真是有心人,可惜我沒有機會讀你以前的小說。在讀完這本小說之後,我是佩服你借方天茂嘴裡說的一句話:{你老人家幹共產黨,是離開現實的。你所憑的只是一種理想,像修仙的人學著打坐辟榖一樣,為了一種永遠不能實現的想像去喫苦,實在沒有意義的。(原註:請恕我改動了{像}字上面的一個標點符號了)(三七六頁).....。

你這本小說,誠如你自己說的,只描寫{一個角落,一個土共集團}。你寫的方鎮的天翻地覆-方冉武娘子的下場,如方天愛的認母,等等,都很有力量,所以動人。最可惜的是你沒有用同樣的氣力去寫方天茂。

以上都是匆匆寫的,略表敬意和謝意,不成批評,請您原諒。

敬祝   平安                     胡適敬上  四十七,十二,八

此書中寫方通三,兩次提及胡博士的批評他的話。你的小說裡的方通三,是王統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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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錄:

無違集  姜貴 幼獅 民國63年

我怎樣寫旋風

我於1908年出生於山東諸城城北四十里的相州鎮。相州王氏為當地大族。有許多大小地主的鄉紳人家,擁有各自的堂名如,居易堂,養德堂,以約堂,筠松堂,吉星,冉香閣等。王統照為養德堂。他的夫人是章邱舊軍孟家開瑞蚨祥緞店的大戶之家之女。

我在徐州一直呆到26年底。徐州不到三年期間,是我一個較新的體驗。寫成了{突圍}。作者署名{王行嚴}。民國30年重慶武庫街,世界書局櫥窗發現了{突圍}。作者卻改成了{王行巖}。這一錯誤大大違背我的本意。巖者,崖也,穴也,險也,我行它幹嘛。

旋風是一本絕版的書。但它在短短三年卻有了三個版本。

今檮杌傳,久已無存書。

台北明華版,是作者僅願承認的一個{善本}。這個本子理論上早已絕版,但書仍不斷上市,顯見有人在做某種方式的盜印。

高雄某書局另有 個盜印本,是一個糟透了的本子。錯訛百出,醜陋不堪。這是作者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的一個本子。關於這個本子的來歷,我已經寫了一篇{印書記},登在最近出版的{詩,散文,木刻第四期。{旋風有個高雄盜印本,遂使我無顏見人。它對作者,讀者以及過去評介旋風的那些先進和文友,都是一種侮辱。}

六月霜自序

我一生的志願,只想做個一個小商人,小本經營,度過其泡沫似的一生。因此說實在的,在種種意外折磨之後,如果尚有一線之路可走,使我和我的孩子們差可免於凍餒,我就絕不會動筆寫稿。可惜事與願違,不得不勉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

民國50年間,我完全意外地成為一個刑事被告。牢獄邊緣三年半。

對日抗爭勝利時,我是湯恩伯將軍總部一位上校。上海退役,轉業銀行,嗣又經商。1948年12月舉家來台,住在台南,繼續經商。次年大陸變色,使我深感國破家亡的痛苦。又次年經營失敗,資金虧盡外,還欠下許多債。為這些債務,我被訟經年。終結第二審的是程元藩先生。清廉於世,好官也。我要求孩子們,永遠記得程元藩這三個字,永遠記住程元藩這個人。

1968年冬,我將計畫修改,以辛亥,北伐,抗戰三大事件,分別寫成三部小說,以表現這時代的變動之跡。盡人皆知,一部中國現代史和國民黨是分不開的。因此,我把修正計畫提給國民黨中央某一位與文藝工作有關的負責人。但也沒下文,因此,只好把計畫放棄。(1969年6月9日)

(立立二手書店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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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違集  姜貴 幼獅 民國6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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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皇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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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風  姜貴 ,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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