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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把這七個書箱放在後座椅上沒關係。雨那麼大,天又那麼黑,趕快將書抬進來,才不會淋濕了書或是開車的人沒注意到書箱而濺濕了。

老爸是台灣人所說的{讀漢書}的。沒有進過日本人的國民學校,不懂日語。

但是他能寫舊體詩,參加詩社。

村裡人很尊敬他。

那年代,我們庄頭,懂得漢文和北京話的人非常稀少。

若有紅白事,都要請他寫文章看日子。我曾經問過他說,這樣有錢賺嗎?

老爸笑著沒說甚麼。

舊體詩詩人也常來探望他。

所以我對書有一份尊敬,從不在書店裡講話大聲,也不會坐在書上。

你這幾箱書都是現代文學?

有一位作家兼政治人物讓我不時想到他。

民國40年代,整個社會是均貧。

我是老么,民國39年次,前面還有三個哥哥和一個姊姊。

姐姐並沒有當年所時行的貧困人家將女兒出養,依然在家裡長成。

都只能讀到小學畢業。

爸爸有肺病,那時,聚落不是種茶,種田就是挖煤炭,而我爸爸是擺攤賣點水果,家計幾乎是我老媽在扛。

爸爸在我11歲就往生,我12歲國小畢業後無法升學就開始賣豬油。

那是到茄苳樹腳附近的豬灶,也就是殺豬的地方,批發回來賣。

再挑回到各個庄頭徒步沿街叫賣。一來小,二來一斤半我也當作一斤價錢,很多人同情或是認為我慷慨都會跟我買豬油。

一天可以賺到50元。那時,民國52年,這收入可以抵得過國民學校三個老師的薪水。

當完兵回來後。就到機械加工廠從裝配工做起。

60歲那年退休。協力廠商要我去。

我想,他們無非看重我的是我所任職的原廠商的人脈,機密,技術,等我去工作了兩年,原廠的人事和新科技不是我能掌握的了,我的被利用價值就少了,那豈不是又要被踢出來?

以前我到協力廠商,課長,經理都會出來親自泡茶給我喝,那是我背後公司的緣故。等我變成部屬,泡茶時不就尷尬了?

畢竟生意是求利的,不能怪協力廠商。

就沒去。而是開計程車。人退休了,要找事做,不會覺得無聊,對社會有貢獻,活得才自在。

從退伍後到退休前。可能受到我老爸的影響吧?工作家庭外,一心想為家鄉進步而付出。參與了很多政治選舉活動。替小學同學和本區的政治人物拿maiku。走在馬路上,揹著充電式的小喇叭,帶領被選舉人介紹給大家。

有藍有綠也有無黨籍。可是,很怪,有些是雞仔腸鳥仔肚。

有一位,前兩回,幫我那庄頭出身的里長競選議員選上了。有一年本地人口增加,應選議員多一席。而我有另外一位小學同學也出來選:說,同學,你幫忙某某某兩次了,這屆換幫我了。我就幫他了。那位議員,也來找我。我說,某某某已經來找我了,我不好推辭,一女不能同事二夫。從此他看到我就沒了熱情,直到他當了市長還是。

有一位,我幫他也是兩次。有一年,立委也是可以增選一席。我想他是現任立委有優勢,而我另外一位無黨籍朋友,要出來選,兩席都上不是很好嗎?就改替另外一位走闖。結果是綠色和藍色各一席。這位朋友,就跟前面所說那個議員一樣。以前見面是擁抱,從此之後是握手,更之後是點頭,最後是有看當作沒看到。

我老媽,被選為模範母親。台上,母親們都坐著,家屬都站在母親們後面。那位立委已經當上市長。他一一趨前對每個母親拱手鞠躬握手。我老媽排在第四。跳過我老媽沒握手,光只是拱手說恭喜恭喜,然後繼續下一位拱手鞠躬和握手。

不管甚麼顏色,兩位都當了一市之長,戶碇較高門楣。當年剛起步,看到我老媽就阿姆長阿姆短。

我也沒欠他們甚麼。許多編制外的助理,有些會認為他們有功於被選舉人,難免揚氣,我倒是不會,我只希望我們這個城市好一點。只可惜,我們這一沿的人,都說幾十年來沒有大進步。

我從來沒去講人事。

唯一的一次就是替住在金瓜石 的叔伯大哥,也就是我的堂哥,帶他去立法院見那位很清的立委。

起先拒絕,說:那是省營事業,應當找省議員才是,而我又與省議員不熟。

他說還是立委才夠力。

辦公室的主任說立委外出了,改天再來。我就說,這是我的名片,請你幫個忙立即打電話給立委。

兩分鐘後立委就回來了。問我,某某,為何那麼急來相找?自從我進了立法院,你都不來服務處或是我家來看我。

我說:某哥,以前是國代,那是半地方,吃清領便,現此時是立委,是中央,你會很忙,怎好來麻煩你?何況,上燒上冷緊臭酸,無燒無冷較久長啊。

我沒跟他說那是我的堂哥,只說是選民,但是學經歷應當足以擔任那個職務。

立委就拉我到一邊問詳情後,說,那我幫他寫個信。

我說:寫信可能沒效力吧?

立委說:那我打個電話。

我就很生氣走了。

我知道,這只是應付我而已,大船惡(慢)啟碇。

可是,我那堂哥就如同進來時一樣,90度鞠躬告辭地告退,感謝立委幫忙,真是不懂得人情世事。

立委看我生氣了,追出來,又將我拉到一旁說:我知道你從不拜託人,這位可能真的是很重要或是你很有把握,那,明天你請他來,我帶他去見董事長,可是成敗還是得看他自己的才調。

沉默了一會,冷靜了,我說:那是我堂哥,我也不想要請你去了。

這個人事案,沒讓立委去,最終是別人得到。聽說有二十多個信件,電話或是親臨的引薦。

但是這位立委,讓我很懷念,他很清廉直到市長選舉失敗和過世後,還是很受各界尊敬。我沒有怨他,他反而每次見到我就很愧疚眼神,但也沒說對不起等等的好聽話。我有出席告別式,就在官員,民意代表,藝文界,出版界等等公祭完後,跟著被安排在最後一群的街坊鄰居朋友的散客中向他致意。就如同許多的告別式,這群幾乎是向來沒有收到訃聞的祭悼者是最靜默的,沒有主祭者卻是最為莊重,最能感受到送行情意;退出後不會在會場外立即換臉,收斂起嚴肅堆起笑容,與身旁的人一一鞠躬握手。

那位堂哥,跟我是很親的,他們老家在金瓜石

小學時代,每年寒暑假,我都到金瓜石

日據到民國60年間,九份仔常被現代人形容成是小上海或是小香港很繁榮;對我來說,九份仔的礦工們是活在底層的社會的。

可是九份是我賺錢的地方。

瓜山國小下方有個靶場。

九份戲台也就是昇平戲院 附近有個資源回收場的古物商。

長壽菸有一種是圓桶裝,直徑大約8到10公分,可裝下大約36到48支菸吧?

那時候不懂得未爆彈的可怕。拿著那個鐵桶,到瓜山國小下方檢彈殼,走大約4公里,經過墓仔埔,越過隔頂,到戲台去賣。 一桶可以賣得5毛錢以上。

那對孩子們來說是一筆很大的收入了。然而那個墓仔埔,很可怕,九份和金瓜石 是山谷,庶常,五點多就天黑了,我那阿嬸看到我沒回來,就會翻山走來接我。

幸好堂哥和阿嬸沒有因為央倩不成而怪我。

吃老,著撥無土豆,現在不當運動員了,畢竟政治該讓年輕人出來。

希望台灣請託的文化能減少。表面上,關說,只是某某某人有辦法,實質上,是國家和有能力的人的損失和傷害。

我那堂哥有專業能力卻最終只能默默低階以終,看著有辦法的人扶搖直上。

非常謝謝搭我的車,很高興,你看,你的書箱都沒弄濕椅墊,書是應當給他最好位置的。

。。。。。。。。。。。。。。

萬分感謝讓書的愛書人。雨好大,那天沒讓貨車跟著來載書,非常謝謝這位計程車司機載我和這麼重的書箱,穿梭在那古老市區僅容一台車行駛長達一公里的曲折巷弄裡。是我該向他說聲萬分謝謝的,他卻先開口。

沒請教這位司機大哥,為何這轉折?{沉默了一會,冷靜了,我說:那是我堂哥,我也不想要請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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