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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G_20210425_121954.jpg - 木南煤礦。南湖煤礦。新北市汐止區北山
2021 年4 月28 日。趁著到府收購二手書,走進汐止區康寧路169巷底。木南鑛業遺址只剩一座平房建築和少許殘牆。大門口以鐵網維住。圍牆上掛著臺灣肥料股份有限公司具名的禁止進入牌。這牌與公車站牌木南煤礦成為木南煤礦少數的遺跡。

 

裡頭還有農作。巷底一位中年先生說,民國71 年曾經發生不幸的礦災,又加上73 年台灣發生煤山,海山等重大傷亡事件,木南煤礦就結束。他並透露除了汐止,東湖的康樂街也有坑口。只是都滅失。非常感謝這位先生。他正在忙著開車外出,而我則是要收書。就鞠躬告辭。關於木南煤礦,改天再來請教先生或是耆老。

 

 民國五十三年臺肥公司奉命合併中國煤礦開發股限公司南湖煤礦改名成木南煤礦( 頁738, 臺灣鑛業史)

關於這慘案,臺灣鑛業史續二記載:

“民國71 年8月 18 日上午 10 時,在台北縣汐止鎮木南煤礦十二西中 層斜坑一巷口所發生之整列空車走災變,造成正在巷口等候空車欲 推入巷內裝煤之4名推車工及在斜坑道改修之2名改修工4死、1重 傷、1輕傷慘劇,該斜坑是入門卸,押車工於下放空車進入斜坑道時 第一台索頭車與鋼索索頭係固定連結者,但第一台與第二台忘記連結 就將整列空車推放進入斜坡道,以致四台空車滑落斜坑底而造成此次 災變。 “(659, 臺灣鑛業史續 二,)

民國71年8月19日中央日報第六版也有報導,列出不幸傷亡礦工的名諱。但是寫成木楠煤礦。和臺灣煤礦史續二的紀錄一樣並沒有敘明純屬於重大過失,還是因為過勞,有無雙保險的檢查人員的配置等等因素。

 

比如“回憶煤礦工作上遭遇的幾個問題” 一文中提到:

 

“1942年12月1日鹿寮新一坑東斜坑捲揚機房發生瓦斯爆炸引起斜坑煤塵的二次爆炸, 坑者82人中死亡49人刷新臺灣煤礦災變死亡人數的新記錄。 ( 原註:1933年12月23日基隆炭礦三坑坑內爆炸死者33人。 1934年10月21日臺陽礦業石碇坑內爆炸死者39人。”)

 

而陳登貴先生論文中更深一步探討東斜坑瓦斯爆炸的原因說:

已發生的原因:原因不明 依筆者之調查 ①捲揚機房的通風係下向通風,因戰時節省電費,電源除主扇常需運轉外,其他局部 風扇,都於收班後切斷電源,致CH 瓦斯滯機房。

②戰時礦材配給不夠,所配給之油類全部移給生產區域使用,雖機房裝設油開關,但 因油量不夠引起開關產生火星引起瓦斯發生爆炸。

3:斜坑煤塵堆積很厚並無掃除或散布石粉等處理措施,任意堆放,因此機房瓦斯爆炸 筆者當時擔任該坑的測量工作,災變發生時隨從西村採礦課長的差遣、傳達或作略 圖等作業外,參加救護隊入坑紀錄災情。

 

救護作業直到(先救活人後運屍體)翌晨 上午2時結束,其後礦務課派中川技手 (九大畢)駐礦督導,當時筆者亦中川技 手一同工作。從這些災變作業所得的感想如下: 

 

總督府勅任技師的權限很大 災害發生時礦務課高橋春吉技師(勅任)隨即親自入坑勘查災況及探究發生原因, 到東斜坑機房看災況後卽昇坑,爲安定戰時民心,託基隆郡警察課封鎖傳播界的報 導,而對地方法院檢事 (檢察官)謂原因不明,並下令公司對罹災者遺族優厚撫恤(不得發生糾紛),且限乙個月內恢復生產。

 

 

(208頁,陳燈貴,臺煤特刊 . 中華民國鑛業協進會 臺灣區煤礦業同業公會 臺灣區煤礦礦工福利委員會,中華民國87年2月發行)

 

 

這都有待改天再請教耆老和尋找文獻。

補記:

2021年10月23日台北市大安區到府收購二手書。愛書人收養了三隻貓咪。一位18歲了,窩在牠的小宅邸沒出來接見我,一位是黑貓,一位是虎斑。兩位都是兩歲多,在我身邊繞啊繞,毛髮很蓬鬆,眼神很會說話。虎斑牠七公斤,愛書人說,是流浪貓。懂得制約反應的心機貓。那是兩年前,愛書人的男朋友在宜蘭上班,大約有一個月的時間,每當男朋友下班後,虎斑就會坐在機車的椅墊等男朋友。突然有一天虎斑沒出現了,男朋友很緊張。第二天下班,虎斑又出現了,於是,男朋友就領牠回家來照顧了。
隔天,10月24日星期天,新北市汐止區到府收購二手書。愛書人的狗兒叫小炭。我很好奇。為何跟炭有關係,是因為全身黑嗎?愛書人說,牠是在基隆市中山區外木山撿到的。那是7,8年前在台肥一廠的附近道路上開車陪著爸爸去懷舊。爸爸在日本時代和光復後都在電化廠上班。當時,電化廠肩負台灣農業肥料生產的使命,員工走路都很有成就感般地有神采。爸爸常說中央政府來台後的廠長是個好人,但是怎麼個好法卻不願說起。後來調來汐止區木南煤礦的南湖煤礦。牠當時半歲,跟前跟後,我們要上車了,牠也想進來。爸爸八十歲了,問我帶回家好嗎?送去獸醫院檢查身體和打預防針,牠的皮膚有被撕咬痕後的傷痕,還沒有長出毛髮都見到白色皮了。爸爸怕牠自卑,每次帶牠出去散步,除了準備糞夾子,塑膠袋和清水之外,就是幫牠美容,買了煙煤替牠塗抹成黑色,說這樣社交往來時才不會被其他狗兒給輕視。
愛書人的爸爸是自創還是得自張愛玲作家的靈感呢?張愛玲在{怨女}小說中有段話是這樣描述老夏媽:
(她在姚家許多年,這房派到那房,沒人要,因爲愛吃大蒜,後來又幾乎完全秃了,胸後墜着 個洋銀大的假髮,也只有一塊洋錢厚薄。亮晶晶的頭頂上抹上些烟煤,也是寫意畫,不是寫實。}( 第四章,怨女,頁33, 皇冠)
木南煤礦的經營人和礦權人正是台灣肥料股份有限公司,轄有文貴坑和大竿林坑,日據時代民國28年是由三丸煤礦公司開採,民國36年由肥料公司承購組成木山煤礦,民國53年合併中國煤礦開發股份有公司南湖煤礦而改稱木南煤礦。(臺灣鑛業史738頁)
民國36年二二八事件後,很受老一輩好評的台灣省政府主席魏道明先生在{暑期教育人員講習班}發表了一篇{認識環境運用民力}的演講,剴切地說出台灣自地生產肥料的重要性:
{日本統治臺灣的時候,他是採取封鎖主義,不但封鎖外來的物質,而且封鎖外來的知識,使臺灣同 胞永遠不能單獨與世界經濟發生聯繫,永遠不明瞭世界的實在情形,然後才能受日本的指揮而永遠做日本的奴隸,舉一個例子來說,臺灣農業生產完全是依靠肥料的,日本人却把製肥料的工廠設在日本而不 設在臺灣,這就是要以在日本的肥料工廠遠遠的對臺灣的生產加以控制,所以光復以後,在臺灣因爲沒有製肥料工廠而致引起肥料的恐慌,即使現在我們要自己來建立工廠自製肥料,可是因設備以及機器種 種問題不能解決,省政府成立之初就己注意到這個問題,到今天却仍是無法解決,這就是日本過去統治 臺灣的殖民地政策影響所致。現在臺灣已經光復了,我們同胞已經是獨立國的人民,所以,對於我們自 已的國家,對於整個的世界都要看得清楚,都要深切地了解,然後才能推進地方的建設,才能完成國家 的建設,否則就會發生無謂的誤會,因而分散了我們自已的力量,以致對當前的問題更增許多無謂的困擾。}( 頁4,訓練叢書之一十六 臺灣省訓練團編印,暑期教育人員講習班演講集,魏道明題,民國36年12月出版,)
電化廠,是不是指的就是臺灣肥料股份有限公司第一廠的前身-臺灣電化株式會社基隆工場?上個月在基隆市信義區培德路12巷的二坑煤礦,一位耆老女士說,爸爸也是在外木山電化廠工作。(詳樂伯二手書店部落格)民國46年基隆市志工礦篇說:
{臺灣氣候溫熱適宜於農作物之生長,惟因高溫多雨,淋溶甚盛,土壤均爲淋餘土而乏鈣質,故貧瘠異常,非施以肥料實難維持地方....日人為發展臺灣之肥料工業, 於民國九年西曆一九二0年,大正九年組織臺灣肥料株式式會社,在基隆建立工場,製造過磷酸鈣,年產能力爲濃硫酸八○○公噸,過磷酸鈣一六、OOO公噸,配合肥料二 0、000噸,戰前最大產量會達二四、七七一公噸 (一九三七年)。}
{民國二十四年 (西曆一九三五年,昭和十年) 臺灣電化株式會社亦設廠於基隆市外木山,生產氰氮化 鈣,設計生產能力每年爲一二、〇〇〇噸,一九四一年實際產量曾達一二、六四七公噸。}
{太平洋戰爭時期,兩廠均被盟機轟炸,臺灣肥料株式會社基隆工場之廠房及設備,被毀達百分之八十 ,臺灣電化株式會社基隆工場之廠房設備所受損失亦甚慘重。臺灣光復之初,兩會社之工場均由經濟部臺灣區特派員辦公處派員監理,監督各工場原有人員維持工 作;嗣卽進行接管。民國三十五年五月接收完竣,由資源委員會及臺灣省政府合組臺灣肥料有限公司,繼 續經營,並將臺灣電化株式會社基隆工場改稱臺灣肥料公司第一廠,臺灣肥料株式會社基隆工場改稱臺灣 肥料公司第二廠。}
{接收後積極從事修復工程,第一廠於民國三十五年三月開始生產電石,同年五月修復原有空氣製氮機 ,至七月開始生產氰氮化鈣,繼而增建廠房倉庫,添置石灰爐,空氣液化製氮機,法蘭克肥料爐等機器設 備,並收回所屬蘇澳石礦,購入民營木山煤礦,分別擴充,大量開採石灰石,自行採煤煉焦,以求原料之 自給,產量年有增加,目前氰氮化鈣之年產能力,可達三三、〇〇〇噸,已超過日據時期之最高產量兩倍 以上。}( 頁9,基隆市志工礦篇,民國46 年)
當然電化廠的名稱還需要考據。魏道明省主席說法與基隆市志這是該由學者去探討的,不是無知的我所能理解,也不是這篇筆記的重心。而省主席注意到了肥料的急迫性,在農業時代的日本投降後的台灣,這是很值得尊敬的。
台肥公司領有煤礦似乎是為了本身的需要。基隆市志說:{木山煤礦則由臺灣肥料公司第一廠出資收購,自行開採,所產之煤經洗選後,煉成焦炭,以供製造電石等之需。}
週六和週日,是愛書人們的周休日,很擔心妨礙愛書人的作息,總是快速收購和讓書後立即告辭,不敢多耽擱。就沒請教後者愛書人的父親是在電化廠或是台肥一廠,南湖煤礦擔任何種工作?當然也不敢多請教當時的總廠長姓氏和究竟好在哪裡?倒是曾經有基隆耆老如此敘述台肥一廠的往事。同樣,這只是筆記,歷史上的真偽待考。
台灣省文獻委員會有一段基隆耆老口述記錄:
{簡長在先生說:二二八事件發生後,基隆之臺灣肥料公司第一廠之守衛,有多人被警方捉去吊起來,當時之 廠長陳堯前往探視,警察局長郭紹文告訴陳堯說:「今天晚上還要到你們廠裡捉一百人」。由於陳堯 是浙江人,據說與陳儀有親戚關係,故陳堯打電話給陳儀,請其幫忙解困,據說陳儀才打電話給郭紹 文,肥料公司之人才能倖免於被捕,守衛也被放回。這是外省人救本省人之一例。}( 頁125, 基隆市鄉土史料, 臺灣省文獻委員會)
中國煤礦開發公司董事長分別是雷寶華和程宗陽,領有的南湖煤礦的礦長則是馮大宗,柴鎮宇和夏貢書前後出任。臺灣肥料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室李崇實,下屬的木南煤礦礦漲勢夏貢書,副礦長呂慎度,孟憲琳和伍時需。(頁1961,臺灣鑛業史,民國五十八年下冊)
臺灣肥料股份有限公司木南煤礦南湖坑:
【礦 址】臺北縣汐止南湖坑社後里地方。
【礦區號】礦業字第一七五四號,臺濟採字第一四六八號。
【礦區面積】八七一公頃四四公畝三八公釐。
【礦權人】臺灣肥料公司。
【經營人】木南煤礦。
【簡 史】民國四十六年五月經濟部指定臺濟採字第五四七、三三〇 、三三一號休眠礦區交中國煤礦開發股份有限公司探勘,同年八月成立南湖煤礦,同年十二月主斜坑開工,民 國四十九年三月着上層煤,民國五十三年奉經濟部令將南湖煤礦移交肥料公司與木山煤礦合併成立木南煤礦。
【煤 層】煤層中部系統,稍有變化,中層厚度〇·三五公尺,本層 厚度〇・六〇公尺。
【煤 種】普通燃料煤。
【經營組織別】公司組織。
【開坑別】現有主斜坑一坑,又斜坑二坑。
【降煤情形】自礦場以空中索道至臺肥六廠九〇〇公尺。
【最近三年生產實績】民國五十一年二七、四五三公噸,民國五十二 年五七、七八一公噸,民國五十三年七三、二四五公噸。
( 頁七六七,臺灣鑛業史)
大安區和汐止區愛書人的書分別是歷史系和中文系的學術書。毛小孩們和汐止區愛書人的爸爸都是如此爽朗健康,很難想像他們都曾有一段遭遇。我自是不敢請教後者,畢竟那是爸爸心中不肯揭開的往事,我們必須尊重。很多人是自我療傷的,不肯跟兒女說起。
葉嘉瑩學者有一首詩:{轉蓬 一九五〇年作}。詩夾注和詩文如下:
一九四八年隨外子工作調動渡海遷臺。一九四九冬長女生甫三月,外子即以思想問被捕入獄。次年夏余所任教之彰化女中自校長以下教員六 又皆因思想問題被拘詢,余 亦在其中。遂攜哺乳中未滿周歲之女同被拘留。其後余雖幸獲釋出,而友人咸勸余應辭去 彰化女中之教職以防更有他變。時外子既仍在獄中,余已無家可歸。天地茫茫,竟不知謀生何往,因賦此詩。
轉蓬辭故土,離亂斷鄉根。
已嘆身無託,翻驚禍有門。
覆盆天莫問,落井世誰援。
剩撫懷中女,深宵忍淚吞。( 頁50,迦陵詩詞稿,葉嘉瑩,北京中華書局,2007 年4 月北京第二次印刷)
樂伯敬於樂伯二手書店。非常感謝愛書人。祝福闔家平安健康,當然毛小孩們也是。2021年10月24日星期天。樂伯筆記。

附錄1:

 

臺灣肥料股份有限公司木南煤礦

【礦 址】 基隆市安樂區中和里地方

大竿林坑 文貴坑 協和坑

【礦區號碼】礦業字第一四一六、六九一、一四一九號,台濟採字第 二○四六、二九〇、八三一號

【礦區面積】九九五公頃〇一公畝八○公厘 【礦權人】臺灣肥料股份有限公司

【經營人】臺灣肥料股份有限公司

【簡史】民國廿八年日據時代由三丸煤礦公司開採 民國卅六年由臺灣肥料股份有限公司承購改組爲木山煤礦

民國五十三年奉命合併中國煤礦開發股 限公司南湖煤 礦易名爲木南煤礦( 頁738, 臺灣鑛業史)

附錄2:

IMG_20210425_121403.jpg - 木南煤礦。南湖煤礦。新北市汐止區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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