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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1525248-2561397017_wn.jpg - 旋風姜貴。今檮杌傳春雨樓藏版,旋風長城版,重陽皇冠版等的書影

 2020 年9 月6 日台北市中山區大直到府收購二手書舊書。擔心遲到,照例提早三十分鐘抵達。樓下等待預約時間的到來,遇見了一位爽朗的先生。)

 

( 基於隱私以下內容及個資都有所隱匿與更改)

 先生和說:

民國五十四年次。兩個哥哥,三個姊妹。在台北大直租房子 住,每個月三萬元租金。

是芋仔蕃薯。爸爸是某某省某某縣人。民國16 年次。跟隨空軍防砲部隊來到台灣。是強制徵兵而不是自願。在故鄉那個鄉裡,財富排第十二,但壯丁都被中央政府徵召或是富戶買兵頂替而光了。也不能逃,會給家裡帶來禍害。當年除非是路上劫持壯丁,否則是男丁五抽二,三抽一。

 

沒問過爸爸離家的感受。長大後讀過鄭愁予的無終站列車- 三二九前夜這首詩,很撞擊我的心。 很慶幸爸爸沒變成抗日與戡亂戰場上的烈士。

 

媽媽腦筋不清明,嫁過來就這樣。那時候很少人願意嫁給外省人。理由之二,是反攻大陸就回去了,有被拋棄在台灣或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就離鄉背井的風險; 在大陸已婚,自己變成了小妾而不自知,反攻大陸以後會被大老婆欺負。

 

而外省人很多娶不起。爸爸十六歲在大陸就結婚,也有孩子。在縣城讀過中學,也只能是個小兵。

 

當年台灣社會風氣聘金是很龐大的。爸爸不用花很多錢就娶了媽媽。很多基層老兵打日本,抵抗八路軍,千辛萬苦,九死一生,倖存了到台灣,卻是單身終老於榮民之家或是酒瓶藥罐破舊自宅裡。

 

小時後,老兵的待遇非常低。開學前,就看到爸爸四處借錢,籌學費。大哥小學二年開始騎著斑駁腳踏車送報紙。身子都沒有腳踏車高。

 

開放探親前,儉腸凹肚的爸爸就瞞著政府,冒著資匪罪,透過香港匯錢回家鄉。開放後,經常帶著電器產品和錢回家鄉。那是愧疚的補償吧?三反五反,文化大革命,家鄉的家屬不好過。

 

2007 年九月底,爸爸在家鄉心肌梗塞。住進縣城最好的醫院。加護病房是兩側有自由通行的走道,任何人都可也以進出走動加護病房。爸爸一見面,就問起媽媽和唸起五個子女的小名,是否都不安好。

 

剛好是十一長假,跑了很多機關,都沒人上班,但還是蓋完許多章,將爸爸送上飛機帶回台灣。爸爸2020 年過世。不是孤單的走,有子孫妻子隨侍在側。

 

我們的眷村叫做三村路。空,海,陸軍的三個眷村。都改建了,不再叫三村路,而是中正路了。分配一間房。兄弟姐妹決定讓給大哥,哪個弟妹不是他身兼父職與母職帶大的。爸爸的防砲部隊是遠在四十公里外的某某縣某某鄉,交通車單趟也要一小時。更何況常有演習等等加班狀況。

我是在內湖花市工作。早上兩點多,老板在上頭標買花,而我和其他同事三點多收下並且開始整理和分送國內及國外。

 

新冠肺炎,飛機班次大幅減少。運費暴增。比如說送到香港新加坡的花,一公斤本來是五十元,現在是兩百起跳。而且還要搶艙位。早上五點,貨車就等著拉貨到機場,班次稀疏,亂掉了。若是不能六點左右上飛機, 到目的地可以趕赴早市,那,就要等到明天,花品質就會差很多了。

 

尤其是清明等節日更是緊張。國內市場也因為疫情大受影響。而我們老板重感情,沒縮短工時或是裁員。好感恩。很幸運地,沒有新的國內病例,市場需求復甦了。

 

我薪水目前一個月是六萬,加上,下班後兼開計程車,總共大約十萬。沒有交際應酬。太太持家。專心照顧家和兒子女兒。每晚七點我就就寢。不菸酒。兩個孩子一個研究所,一個大學三年級。都是藝術系西畫組。讀藝術很花錢。紙,油墨紙張都要最好。我沒買房子,盡量供應孩子所需,也沒讓孩子助學貸款,能幫孩子多少算多少。

 

他們是我爸媽的寶,一見到阿公阿嬤就依偎。現在,我媽媽也是很享受這親暱。沒想過買房子,只想到別讓孩子擔心學費和生活費。

 

( 非常感謝愛書人和這位先生)

鄭愁予先生,無終站列車- 三二九前夜:

 

偎著遠雲的家鄉

我的小名被喚著

而黃花順著三月開

在春天   母親總是穿著藍袍子

唉   想起了那袍子我便流淚

母親啊   在偎著遠雲的家鄉

我的小名被喚著

.…...

(274 頁,鄭愁予詩集,洪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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