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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劉其偉先生與九份畫家李承宗先生的往來信件真跡

金瓜石水湳洞以夷成平地的台金昔日高級主管宿舍遺址


台金公司13層,最後方是茶壺山

水湳洞,看到勿忘在莒了嗎?最後方像猩猩的山是基隆山

水湳洞海邊望向基隆嶼,這裡是劉其偉先生講故事給孩子聽的地方

再往前就是水湳洞,劉其偉先生就是循著這條美麗海岸而返回金瓜石故居

 

金瓜石看基隆山,您有見到台金公司的拱型水圳橋嗎

金瓜石黃金瀑布


 


台金公司遺址,浪漫公路部分路段,水湳洞聚落,海,曾經是劉其偉先生一家人的生活圈

台金公司舊廠址,舊煙囪


水湳洞昔日高級主管宿舍已經頹圮無蹤只剩紅圍牆闢成菜園


濂洞國小前的石階


清晨來到了台北縣板橋市南雅路二段
這位愛書人割愛了許多風土民情的人類學,藝術與文史資料
其中有一本是天下文化出版的""探險天地間--劉其偉傳奇""
介紹一位走遍台灣每一個角落又最喜愛探訪研究台灣原住民部落的老頑童台灣畫家
 
這位愛書人是竹科新貴
不過她最近被迫簽下公司繕打的無薪假同意書

她說無薪沒有錯
但是還是必須天天上班
公司為了避免落人口實
每個月的確有多放一天假
為了因應薪水腰斬
減輕房貸的繳款壓力
決定和同事同租竹科附近一間公寓
不再往返新竹板橋

於是將愛書清出
好將房屋對外出租
 
我說那不是很不方便嗎
年輕的她笑著說
工作有保住
生計有著落
凡事都可以忍耐

回到瑞芳市區
已經是上午九點三十分了
沒想到堵車
 
自從雪隧通車又加上不景氣
就很少有這款情形

來到了一坑路與明燈路寬闊的龍嚴宮前的交會處才紓解
原來是一位老先生
怕不有七十來歲了
不知道是拾荒還是為了修補屋頂才撿回來的
六七片長寬約2.5乘以1.5公尺的廢棄鐵浪板
捲成一捲
橫擱在手推車上
不知道是過重還是車輪沒氣了
只見他費力地推著
可能是推了很遠的關係
看得到他內穿的棉衣都汗濕了

今天有最強的寒流來襲
大約是七度吧
沒有人按喇叭
所有駕駛人都耐心地排在他的後頭
越過他時
還有幾位探頭出來
向他說了諸如""阿伯細膩喔""小心的意思的話語
 
老先生靦腆地幸福地微笑著
現在鐵片回收的價格是一公斤一元左右
那一車如果是拾荒的話
那賣價可不可能換一頓中餐呢
 
雨停了
基隆山頭已經看得到芒花一片的金黃
只是還是陰陰的見不到炫麗的陽光
 
將收購回來的二手書放在店裡
坐不住了
將店交給家人
騎著車往金瓜石走

趁著難得的雨停
按照那本書所說的
去尋訪劉其偉先生民國34年來台灣的第一個落腳地
 
我對藝術完全不懂
又加上九份金瓜石猴硐的藝術家多得像是
秋天星空下九份海面撈捕小管的小漁舟
總覺得看藝術書與畫還不如直接去找他們攀談來得一手又有趣
所以對現此時沒有定居礦區的藝術家就很陌生

剛剛在歸來的車上
翻了翻那本劉其偉傳奇
才發現畫家在民國35年左右
曾經在金瓜石台金礦業擔任工程師兼工程組機電土木課課長

好慚愧
店裡牆壁上掛了一幅劉其偉先生寄給九份藝術家李承宗先生的兩封信
掛了那麼久
不知道劉先生曾經也是九份金瓜石礦區人
 
兩年前
在金瓜石閒逛時
曾經與一位八十歲的老先生閒聊
他提起民國36年228事件時
曾經與許多礦工保護一位會說日本話的外省人廠長
而他也在政府軍清鄉時因為這位廠長的解救而沒被槍斃掉
 
當時我沒有資料可以佐證
又加上疏懶
因此只是記在腦海裡
看了書猛然想起
該不會就是劉其偉先生吧
何不來探詢畫家當年在金瓜石的事蹟呢

懷這疑問與好奇
來到了金瓜石的水湳洞
想尋找那位老先生並且找出劉其偉先生的故居
只是
那彎彎曲曲的巷弄裡
我已經忘了究竟是哪一棟民宅

可能是天氣冷吧
家家戶也都掩上了門
於是
轉身就來到洞頂路十號記憶九份水藍風情
想請教藝術家歐陽先生
這是歐陽先生所開的民宿

這間民宿
可以從日出看到日落的海的遼闊
背後就是外型像金剛猩猩的基隆山
 
沒有人應答
打了手機他的太太告訴我
他們正在基隆看表演
 
這就是九份藝術家的生活
平常省吃儉用
不是看山就是看海偶而作畫
要不然就是進城看表演
 
歐陽太太也很訝異
劉其偉先生曾經駐足這裡
我不禁有些得意我的新發現
 
我還告訴她
書友喬先生說許多年前畫家也曾在瑞芳鎮公所辦畫展
 
坐在民宿前的庭院裡
看著上尉老鷹
上尉老鷹是一位金瓜石水湳洞台金宿舍裡的207師的昆明老兵命名的
因為兩側羽翼有三條白色的槓
深像是台灣軍隊上尉軍官的肩章
翱翔的姿態真是優雅自信

看著看著正在恍神之際
屋旁石階路下方
也就是民宿下方的一樓
有一位年輕的老先生發聲問我找誰
當我說我是歐陽先生的朋友時
他笑著說
歐陽的朋友真不少
而且攏是真有閒的朋友

我誤以為他是歐陽先生的房東
結局不是
他是被歐陽的房東請來整理環境修剪樹木的臨時工
 
我說
這麼冷
海風一直吹
您怎麼擋得住
 
他說慣習了
民國七十幾年台金公司結束後
我就以作零工維生
飼大了四個孩子
做的都是髒,危險,粗重的水泥工建築工等等無所不致
這款整理厝腳算是輕可的
 
我一聽到台金公司
精神就起來了
連忙請教他幾歲
是否知道228事件時劉其偉這個人
 
他說他今年70歲
民國34年台灣光復時他才6歲
因為金瓜石是國營礦
所以外省人很多
印象中36年的228
金瓜石先是本省人打外省人
後來就是外省軍警槍殺本省人

老人家說到這段回憶時
讓我想起了九份一位老人家的說法尊嚴:九份金礦工對日本戰爭時期的回憶
他也是如是說
有兩位九份年輕人
將從九份派出所沒收來的機關鎗
架設在九份與金瓜石的基隆山交界處
看到是不是台灣人妝束的行人
便是一陣掃射警告
後來這兩位不幸的年輕人沒多久就被國軍槍斃在九份派出所前的電線桿上
 
他說他不知道劉其偉先生這個人
而且台金有好幾個廠與廠長
 
看來這位老先生是無法給我線索了
 
只是我很好奇
台金公司結束後
他怎麼沒有被政府轉介到其他國營事業
 
他說
這就是為什麼這麼畏寒的天氣
還有辦法搧海風拿起大剪刀在修剪樹枝

台金公司結束時
公司是有辦轉職的輔導活動
但是需要考試
然而是有行情的
比較好的單位是十萬
差一點的也要五萬起跳
 
在瑞芳地區我聽到這類的說法實在不勝枚舉
因此也向他說起其它的案例
他一聽我能理解
他不禁眼神黯淡地飄向前方台金公司的十三層遺址

當時國營的台金公司不要蓋""五萬噸""就好了

那時候他要養四個孩子
和太太一起工作都養不活了
哪有辦法拿出十萬來
只好辦理退休將25年的台金年資做了了結
退休金與勞保金總共領了兩百萬
我說那也不算少啦

他說
台金公司的宿舍大約都是十五坪左右
連媽媽一家七口人擠在一張通鋪上
那通鋪是床也是餐廳更是孩子的讀冊間
吃飯讀冊的時候將桌子鋪上
睡覺時再收起來了就成眠床
 
那時候一心想買個房子
但是又不敢
後來兩百萬就陸續熔化在生活費用中
 
這我倒是想起今天中國時報的一篇報導
說前任某位部長
""因為巴紐案而可能領不到再一年就可以領得到的公務員退休金
一想到他們夫婦都沒有工作
而且還有兩個幼小孩子要扶養
而銀行只剩區區的數百萬
不禁悲從中來""
 
部長都如此
更何況是金瓜石的礦工

現在還是住在台金宿舍裡
70歲了
有機會就作工
嗣小攏真有孝
他很高興地說
老大已經43歲了有了三個孩子
然後自我解嘲似地笑了笑說
最近頭路沒了
改行做保險
另外三個孩子因為這幾年不景氣
都不敢結婚還在獨身
 
嘆了一口氣又說
本底想靠台金一世人
沒想到公司被吃到倒
台金倘若沒倒
我嘛卡有機會幫忙我的嗣小 的發展
 
這說法我也不是第一次聽到
雖然官方的說法是說因為虧損與環保不得不結束自日本時代就有的台金公司
 
他說
本底台金的銅礦砂都是送到日本提煉
民國六七十年時
開始提議要興建台灣自己的煉礦場
也就是"五萬噸"
結局是本來說是十幾億的預算硬是追加到百來億
 
我說這預算追加的事我是第一次聽到
但是本意也是很好的啊

他說
好是好
可是部分的主任吃,課長吃,吃到最高層
最高層外的另一層
 
這讓我想起
去年就在台金宿舍裡
那一位83歲的那一位青年軍207師的昆明老兵說
台金公司多的是黃金與黃銅
但是有許多同事也因為貪污或者是竊盜而被關進監牢
 
於是我就舉這老兵的說法說
會這麼好容易吃嗎
那可是犯法要坐枷的
 
他說
那是看得到的
成群結黨抓不到的才是雄(兇)

本底以為貪污不是貪我口袋的錢
賠是賠公家的
沒想到衰的是我的工作機會我的一家人
而且我因為是領政府退休金的
所以現在顛倒不能領3500老人年金
 
 
沒了工作
那時已經是快50歲了
沒有人要聘請
只好去做四界允四界做
那時我的阿母也幫忙做
 
他講到他阿母
眉頭就舒展了起來
他說
如果汝要問汝所說的外省課長
早幾年問我阿母就對了
 
我阿母活到九十一歲
我沒見過我阿爸
我阿爸在我還沒出生就往生了

我阿母帶著我阿姐和剛出生的我
從貢寮的雞母嶺走上草嶺在接燦光寮山轉下摩風來到金瓜石的水湳洞
那可是要六七個小時的路程
 
我阿母曾經下過金瓜石的礦坑
掘過礦
年紀大了之後
就在選礦場做坑外的工作
 
我很難想像
他的母親是怎麼熬過
嚴格管制的食物配給的日據時代
以及日本投降後兵荒馬亂
就如同我很難想像
民國35年劉其偉先生是如何在我所在的金瓜石從事他的工程師工作

經過二次大戰美軍B52的大轟炸
金瓜石礦區已是滿目瘡痍
令人難過的是
那時候部分國民政府的接收人員
並不讓人可以恭維
不過
228事件的形成原因與背景已經是顯學
論述非常多
不需要我這門外漢來胡言亂語
 
只是
不得不想起一位GEORGE  KERR先生所寫而由陳榮成先生翻譯的一本一手資料書
<<被出賣的台灣>>

這位自從1942年起就是美國國防部軍事情報總部台灣問題專家
並且在1946--1947年擔任美國大使館駐台副領事
他在書裡說
在日據末年台灣沒有幾個共產黨員
不是在日本監獄裡就是逃亡到海外
 
kerr先生親眼目睹並且記錄了228事件的經過
其中有一段關於金瓜石礦區的記載:

"""
不久,主要工業設備均被"解放"了.例如位在基隆附近的大瑞芳金銅礦(THE  GREAT ZUIHO COPPER AND GOLD MINES)
在戰爭中曾經一度生產全日本銅產量的百分之二十,礦場的機械設備因此具有高度的發展性.
最初那些士兵常個別地
徊蕩在那毫無警衛的礦場附近,撿走完整的器具和原料.
然後那些軍官集團便相繼蜂擁而來,他們開的是沒收得來的車子,
不久他們即將所有的重機械拆散,把電線金屬之類全部除去,
然後將整部機械運到碼頭,等待運往上海.後來我到達該礦地時,
發現連結在門上的金屬門框和屋頂也被帶走,只留下來一些空房架.
"""

接著KERR先生又寫道:

""
在台北和基隆兩地,白天台灣人和日本人埋頭苦幹想把被炸壞的公共設備修復起來,
可是夜間那些穿著軍服到處流浪的軍人卻把幾公里長的電話銅線剪去,
把剛埋好的地下水道鐵管和消防栓鐵管通通掘起,又把私人的抽水設備拆散,
公然用軍用卡車把搶劫而得的東西帶走,
並且還威脅首位的人員.火車連續發生了幾次嚴重的車禍之後,
人們才發覺,原來那些"解放者"把鐵路的自動開關和信號設備都偷去
開關當破銅爛鐵出賣了.
""
 
當我想到這裡
這位老先生
指著破爛不堪的十三層遺址
說那裡曾經時喧鬧的台金工廠
而"五萬噸"已經被拆除了
 
我在想
民國34年12月31日
日文比英文好,英文又比中文好的34歲的劉其偉先生
抵達台灣的松山機場
由上尉軍官身份調任經濟部資源委員會研究員
奉派到台灣擔任接收及修護工程工作
隔年轉任基隆市八斗子發電廠
半年後再接任台灣金銅礦籌備處工程組機電土木課課長
並且定居於金瓜石的他
如果kerr先生所見屬實
那不是很尷尬嗎
 
這本劉其偉傳奇倒是沒有詳細的敘述
只是說:
"""
當時在保修廠,他是高級職員,頭銜為課長,實際上地位如同為廠長,有專用的車輛專供他穿梭於各廠區與辦公室.
一次,有個工人要往八斗子,想搭劉其偉的便車,他一口答應,還用日語說了句<<請>>對方竟然受寵若驚.過了許多年
,彼此相熟後,才告訴劉其偉:<<在日本人當家的時代,從來見過這麼客氣的長官>>
""""
 
而且很顯然,他並不是接收台灣時那款劫收物資的接收官員
一個月月薪一百二十多元要養一家子
而書上說當時一個人的伙食費每月大約二三十元
二二八的1947年次子劉寧生又出生,書上說日仔更難熬
雖然這兒子後來可是創下台灣人以中型帆船,雙人橫渡太平洋的紀錄的第一人。
但是一家五口人讓劉其偉先生也真是累的喘不出一口氣
 
 
 
可能也因為如此地
金瓜石人看在眼裡
228事件發生時他才躲過了一場大災難
 
我前天1月8日
在台北市龍江路中外雜誌社與陳社長閒談時
陳社長告訴我
會計師也是中外雜誌社的撰稿學者郎萬法先生
228事件時他走在路上回答不出一群陌生人的問話的問話,就被毆打
聽完陳社長的轉述
我聯想到
那句話可能是kerr先生所記錄的那句話:
<<你是台灣人,抑是豬仔?>>

而"探險天地間"一書中是如此記錄著
""
手持棍棒,語含怒氣的一些群眾沿著公路進入礦區.將許多外省人士集中一處看管,言語偶而有衝突就拳腳相向.
劉其偉並不在其中.當地一位五十來歲,身型壯碩的角頭人物游先生,和礦區裡的工頭派了六個大漢到劉其偉家中,
保護劉家一家人.經過先前一年多的相處,他們對這位平易近人的阿山<<劉課長>>建立起不錯的情誼,擔心他遭殃,一起前來保護.
那時各方情勢混亂,礦場作業全部停擺,基層工人和地方人士一致推舉劉其偉為<<生產部長>>負責場裡的運作生產業務,使地方
生計脈源不致中斷.
"""
 
這該怎麼說呢?
228事件本質是甚麼呢
按照蔣介石在南京1947年3月10日的正式談話裡說
""
然而,近年一些過去被日本人強送南洋地區參與戰爭的台灣人,其中一部分為共產黨徒,乘專賣局試圖管理香菸而發生糾紛之際,
煽動群眾.於是,他們製造暴動,並提出改革政府之要求.
""""
 
換句話說
是包含著共黨員的台籍日本軍伕所掀起的叛亂案
 
這是叛亂犯嗎
這我實在也不懂
以台金公司的員工來說
如果是叛亂犯就應該進軍台北
怎還會<<推舉劉其偉為<<生產部長>>負責場裡的運作生產業務,使地方
生計脈源不致中斷.>>
進行革命的人何需像我面前這位老人家
或者像是那位割愛愛書的愛書人與那位在路上推著沉重手推車的阿伯
還在努力地維持著生計
革命都來不及哪會在意金錢
 
kerr先生說
那時候國民黨政府很需要共產黨的存在
好向美國人要求援助物資與款項
也需要共產黨出現在任何一件騷動的案件審判裡
才可以掩飾無能與獨裁
 
這該是怎麼說呢
這是我這年紀的人很難懂的政治手法

不過
指責不同掛的對方為叛國叛黨者是最容易的打擊罪名
就像貪汙犯為自己辯解是愛國主義者那樣容易逃遁法網
 
劉其偉先生在書裡還回憶道:
"""
不久官方開始以軍隊鎮壓,<<三月十日下午從八堵來了一位驚惶的訪客,
說大陸派來的軍艦已經到了.而且未靠岸以前,便開始砲擊海岸與海灣.>>

包圍金瓜石的軍隊自基隆登陸,然後一部分從公路而來,一部分從後山而上,採包夾陣式.
當時地方角頭有兩個派系,互相鬥爭,為了派系之爭,面對軍隊鎮壓時,爭相攀附軍方,彼此誣賴,
不明究裡的鎮壓部隊因此濫殺更多的無辜.
""""
 
這是劉其偉先生關於金瓜石228事件的一手目擊
讀到這段劉其偉先生的回憶
看著台金礦區
實在很難想像
這無辜的兩派的民眾
是如何度過被拷問的煎熬呢

濫殺無辜
到底多少人被殺才稱為濫殺呢
那位英勇保護劉其偉先生的金瓜石在地人游先生後來結局如何呢
 
劉其偉回憶說:
""
劉其偉先生欲救那位好心的游先生,探知他藏身於鼻頭角,當時金瓜石到鼻頭角沒有公路可通.
必須沿著海邊攀爬大岩石約兩小時方可抵達,劉其偉心裡想那裏是和藏身,卻不知朋友最終還是被捕.
而游先生何時被捕,那時劉其偉毫不知情.
 
當時礦區圍了一圈又一圈的部隊,軍人手上都是無情的.亂兵之下,其實劉其偉自己隨時都有被誤殺的可能.他記得
<<那天辦公室擠滿了人,外邊也有一群人在走動,門前窗後,一片吶喊和吆喝聲.軍隊將一個個<<可疑份子>>拖進來要我驗明正身,
他們的生死都在等候我口中吐一句話來決定.我心軟,盡量說好話,也不論好歹,盡量先救他們.>>劉其偉又緊皺細紋無數的眉頭,

繼續描述那夢魘似的情景:
 
<<有些跪在地上向我求救,當一個人面臨生死邊緣就不會說話,只能吐出微弱的和鬼叫一樣的嘶聲>>
辦公室內眼前他能救的都救了,但辦公室外情況一片混亂,人聲嘈雜,槍聲連連,
他最惦念的那個圓圓胖胖的游姓朋友就死在他辦公室的窗外
.
""
 
打字打到這裡
收藏的國史館關於228的書冊已經被我賣掉了
點閱了歷史的228-事件概述
赫然找到了金瓜石228事件的處理經過
其中有一段說:
""
如規定里長或頭人必須報出裡中一定數目的流氓,否則嚴懲,導致膽怯者亂點名,平添不少冤魂。
如北投區即有數人因此喪命。(頁三O三) 有些不願昧著良心亂點名者,本人卻遭殃,如瑞芳鎮金瓜石一里長游竹根。
國軍進駐金瓜石後,強迫他交出槍械與流氓名單。他答稱:「本鄉民風純樸,不曾參與事件」,而不肯屈從,
結果被拷打得奄奄一息後再槍決。(頁三O六)
""
 
這游先生與這位游里長有何關連呢
在書裡看不到線索
"""
只是劉其偉認為這是恐怖到極點的噩夢
平時不願輕啟這此噩夢紗幕
""
 
 
這的確
就像九份金瓜石的老一輩人
總是不願談到她們所經歷的228
 
""228事件後
大部分的外省籍同事辭職回到大陸
而劉其偉還是留在金瓜石
直到隔一年才轉任台糖的工程師
"""
 
想到這裡
我也與這位老先生聊到這段劉其偉的往事
只見到他將眼神飄向台金的礦區建築物
與那段從金瓜石到水湳洞海邊三公里長的"浪漫公路"

 
書上告訴我們
那條"浪漫公路"當時有人稱為"其偉公路",也有人稱畫家為"水湳洞之王"因為他在進山區與礦工們工作時
可以與九個人共飲一個水壺,又與金瓜石居民可以用熟練的日本語來溝通,不因為自己是主管或是工程師
就有階級之分.
 
這我毫無懷疑,
樂伯二手書店裡有兩封劉其偉先生署名的親筆信
信封那是印刷著
私立藝術中國學苑的信封
信封上親筆簽著劉其偉三個字
一封是1972年12月26日
內容是:
>>>>>>>>>>>>>>>>>>>>>>>>>>>>>>>>>>>
宗兄:
日前相敘甚歡.
              ______________
請煩通知王舒兄,雄獅美術月刊社之約(後車站等候)改為1月7日下午六點
               _____________
兄所需繪畫,明日取回家指存,以後兄有空見面時來取
               ____________
  
                   謝謝
弟  其偉上
>>>>>>>>>>>>>>>>>>>>>>>>>>>>>>>>>

另外一封是1973年1月10日
>>>>>>>>>>>>>>>>>>>>>>>>>>>>>>>>

承宗我兄:
王舒兄住址沒有留給我,無法和他聯絡.
前星期日我約他在後車站後我,
結果我自己卻無法及時前往,衷心至感忐忑不安.
便中請代聯絡一次,好讓我向他賠罪.
            ___________
我的畫放在畫廊哩,您所要的梨山之鱒,當我一日取畫時,早已被人賣去.
其他幾乎都被賣走,最後只剩下了補充的兩三幅
            ____________
您的300元只好退給您,我真是個罪人
如您不嫌,請隨時再來看我
         末此,吉
               弟  劉其偉
>>>>>>>>>>>>>>>>>>>>>>>>>>>>>>>>>>
1965年劉其偉先生為了改善家庭經濟
為了賺五六倍的薪水
與美軍簽三年約到越南戰地工作
他不顧親友的反對
明白表示參加越戰
就是為了賺美金
讓家人過好一點的生活
 
因為生活壓力減輕了
便努力地做畫
 
1969年獲得第四屆中山文化創作獎
那是當時台灣文化界最高榮譽
 
1971年與朋友成立了"中國藝術學苑"

九份藝術家李承宗先告訴我
他當時32歲參加了學苑
換句話說是60歲譽滿台灣的劉其偉先生的學生
 
 

我將這段往事與信的內容約略說給身旁這位老先生聽
他笑著說
外省仔也是有好ㄟ
有未貪的
有客氣ㄟ
這款人繼續作領頭人
台金就不會倒
我也就免被資遣的命運
有個好長官是奢侈的倚望
 
我們望著水湳洞的海面
才半小時而已
天空突然陰了起來

那隻美麗的大冠鷲不知何時已然遠離了
 
畫家的次子與228同年的劉寧生先生曾經說
""
他爸爸總是喜歡看著水湳洞的海面
指著遠方的龜山島(按:應該指的是基隆嶼)
講一些自編的海盜與金銀島的故事
所以他才會自小那麼熱愛海洋探險的活動
""
 
而劉其偉先生不僅是半路出家的藝術家也是人類學者
更走遍了台灣的山巔水湄
這本書作者楊孟瑜曾經詢問他
為何那麼喜歡研究台灣部落文化

畫家說
<<我喜歡少數民族啊>>
而且
<<又有地緣關係,台灣人當然先研究台灣啊>>
 
我不知道劉其偉先生在半世紀後
回到金瓜石是哪一款的心情
看到荒涼又不失雄偉浪漫的台金礦區所遺留的建築物
心裡會起了哪些波瀾
書上說:
""
半世紀後,劉家的孩子都已長成了中年漢子,劉其偉手拿相機,乘坐著友人車子回到金瓜石故居.
車子馳過八斗子漁港不久,在台灣東北角海域著名的奇觀<<陰陽海>>岸,即又拐彎進入曲折的山路,
那是通往金瓜石的路,
<<水湳洞到了>>
劉其偉口中喃喃
""""
 
 
想到這一點
我就請教這位老先生
是否還記得那條阿母帶他們姊弟走過的雞母嶺古道
 
他說
人老了總是會想走一遍最值得回憶的家鄉的路
前年才合幾位朋友花了七個鐘頭走了一趟
從水湳洞登上貂山古道接草嶺轉回雞母嶺的貢寮
 
劉其偉先生當時是不是也是懷著回家鄉的心情而喃喃地說"水湳洞到了呢?
 
 
告別了他
改天再邀記憶九份水藍風情歐陽先生來尋找令人尊敬的老頑童畫家年輕時的足跡和他台金的老朋友
 
不好再耽誤現此時這位老人家修剪樹木的工作
我也該回店裡了
畢竟生計要緊
 
 
 
>>>>>>>>>>>>>
 
lobo 於九份樂伯二手書店
謝謝水湳洞年輕的老先生,我甚至聊到忘了請教他的尊姓
也謝謝板橋割愛愛書的愛書人
謝謝喬書友
更謝謝李承宗先生贈送那兩張信
 
>>>>>>>>>>>>>>>>>>>>
 
參考
探險天地間 劉其偉傳奇 楊孟瑜著 天下文化出版2000年出版第20次印行
被出賣的台灣 前衛出版GEORGE KERR 著陳榮成翻譯2004年10月10刷
 
2009   01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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