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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的感謝。袁哲生,聶華苓作家,張自英詩人,陳誠副總統。北五

袁哲生作家在【秀才的手錶】的自序說,二次大戰跑空襲警報,他的阿公自作聰明跑到燒水溝旁的芒草叢裡躲藏。他可以望見飛機,沒想到,飛機也看到他了;一顆炸彈落在附近,紅光滿天,水花四濺,彷彿滾燙的夕陽從天上摔了下來。當下,阿公直想著,待會兒警報解除後,他就可以搶第一個去撿拾炸彈碎片來磨成小刀了。(頁四,秀才的手錶,聯合文學出版社)
底層人遇到災難,想到的,是跟一般人或是有錢人大不同的,不是急於脫離現場,去收驚,祭改,吃豬腳麵線,而是藉此找出賺錢翻身的方法。
1940年,聶華苓作家十五歲,恩施屯堡的湖北聯中畢業,不管錢夠不夠,也不管蜀道有多難,夥同兩個女同學,搭著木炭車準備到戰時首都重慶去。到了黔江,再也找不到車了。她,嚴群強,福垚三個小女孩,盤纏用盡了,房錢,飯錢都沒有了。眼看著就要露宿街頭。群強在街上認識了一位中年吳軍官,是從重慶運米到恩施的後勤人員。聶華苓在恩施有一位朋友的親戚開書局,群強說要搭中年軍官的運米車到恩施跟那位親戚借錢。聶華苓不好意思,說,是朋友的親親怎好開口。群強說,出門在外靠朋友,很正當,你寫封借錢信,我跟他去磨蹭,磨不到錢,我就不走。群強離開了,兩個同學非常擔心她安危,畢竟吳軍官人品如何不知道,道路上土匪又多。群強一離開後,聶華苓染上了瘧疾,十天後回來,果然借到錢,不用餓死在黔江。
張自英詩人的【冬夜】詩:
寂寞的街心,
冰冷的走廊上,
掠過了冬夜的風。
你緊緊地裹住了破麻布袋,
縮瑟在金黃的草上,
像一把無弦的弓!
我踮起腳跟輕輕地走過,
怕驚醒你還鄉的夢!
(頁25,聖地,民國四十一年再版,發行人梅國瑞)
群強的勇敢,聶華苓的借錢信,福垚陪伴著瘧疾中的聶華苓,共同挽救了局面,不用弓字型睡在亭子腳或是屋簷下。
三合煤礦的礦主李建興詩人,以及礦工們也是吧?三合煤礦所在地的余先生以及幾位耆老,提到了該礦的自然安全條件並不好,但是,前任礦主勇於投資再投資,甚至賣地百甲來維持,最終還是不支倒地;李建興接手後,也是遇到大災難,幸好陳誠同意美援來撥款,才度過破產倒閉的難關;礦工名知道該礦危險性高,也奪走了數十位礦工的性命,但是,依然入礦。
兩位礦主以及礦工們,此時,不再分成好額人,或是,窮赤人,都是向老天乞食的奮鬥者。礦主與礦工,是台灣各地去開礦或是去入礦,他們是地下的流浪者。
袁哲生在前揭作品裡有一首【乞食調】:
父母生阮四界䟷
乎人看輕無問題
活在世間要忍受
命中註定免憂愁
袁哲生說,唱的時候必須:
{要配合步伐,不能搶拍子,才可以把呼吸調整得恰到好處。丹田順暢了,才能一路唱下去,而且越唱越濃稠,好像是在煮糖水似地。路走得好,走得遠,是當一個好乞丐的第一步。}
(秀才的手錶,袁哲生,聯合文學出版社)
聶華苓等三位,李建興很幸運地,走得好,走得遠。被人當面或是背後罵,那是難免,就像狗兒再怎麼可愛,還是有人不喜歡牠的型;但是,背後被稱讚,那幾乎是最好的榮譽證書;聶華苓以及李建興都在各自回憶錄裡感謝著陳誠。
不管對群強是否有意,吳軍官好人做到底。當時,軍車不能載女孩子,抓到了,要坐牢的。吳軍官說,一切都由他擔當,三個是湖北聯中的學生,陳誠是湖北省聯中校長,學生搭校長車天經地義。到了彭水,陳誠車隊恰好也在那裏等著渡河。吳軍官乾脆下車向陳誠報告此事。陳誠說,流亡學生例外,可以搭車。到了南川,離重慶不遠了。陳誠接見三位。陳誠的黃參謀長一看聶華苓,就問說,你認識聶怒夫嗎?聶華苓說正是她的父親。黃參謀長對陳誠說,聶怒夫是他的陸軍大學同學,共產黨長征,他在貴州專員任內犧牲了。陳誠立刻熱絡起來,問她母親可好,弟妹多大。退出後,群強連呼著{絕路遇貴人}第二天就可以到重慶了。陳誠的副官來了,說是奉陳誠的命令來的。重慶檢查很嚴格,三個女學生搭軍車,絕對通不過,另外準備了一輛車。副官也掏出一疊鈔票,說,司令官說聶華苓等三位,到了重慶,應該要有錢吃飯。(聶華苓,三生三世,皇冠)
絕路遇貴人,也是要自己能走得好,走得遠。
然而,這樣還是不夠的,大德路愛書人余先生以及耆老們,提到了三合煤礦不幸罹難的礦工,神情是很哀傷的。失事礦工沒有機會獲得生還的命運,然而,李建興因為陳誠同意撥下美援而重新開主坑道,存活礦工們擺脫了再次流浪他鄉,甚至被欠薪的可能。

以下是之前的筆記,再次非常感謝北五堵余先生,夫人,女公子以及女婿。(2023年10月1日)

背後的感謝。袁哲生,聶華苓作家,張自英詩人,陳誠副總統。北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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