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星書店,傅斯年選集,選錄了三篇關於丁文江:【:我所認識的丁文江先生】,【丁文江一個人物的幾片光彩】,【評丁文江兄的【【歷史人物與地理的關係】】。
其中,【我所認識的丁文江先生】:
1,
{丁文江(在君)先生去世,到現在過一個月了。
北方的報紙僅在大公報上有一個認可而悼惜的短評,南方的報紙我我所見只有字林西報有一篇社論。
這篇社論是能充分認識在君品信的。
李濟之先生說【在君的德行品質,要讓英美去了解。】
這是何等可惜的事!
我以為在君確是新時代最良善最有用的中國之代表。
他是歐化中國過程中產生最高的菁華:
他是用科學知識做來做燃料的大馬力機器;
他是抹殺主觀,為學術為社會為國家服務者,
為公眾之進步及幸福而服務者。
這樣的一個人格,理當在國人心中留個深刻的印象。
所以我希望胡適之先生將來為他作一部傳記。
他若不作,我就要有點自告奮勇的意思。(頁1073。)
2,
{近代文化到中國來,雖有成功,亦多失敗。
今日中國在思想上,在社會倫理上,在組織上依然甚多荒谷的現象,這是不得了的。
丁在君是【近代化中國】的大隊中最有才氣的前驅。
中國若有這樣人二十個,又都在扼要適宜的地位,
20年後,我們庶幾可以成等的近代化國家了。
為什麼他先死呢?
記得918之前半年間,有一天,我請幾個朋友在我家吃飯。
座上有適之先生等。
我議論一個人,適之先生以為不公允。
說:{{你這偏見反正是會改變的。你記得在巴黎時,你向我說過三遍,回國後第一件事是殺丁文江。現在丁文江在你旁邊,你幹嗎不殺他?}}
後來我怨適之先生惡作劇,他說:{{在君必高興,他能將你這殺人犯變做朋友,豈不可以自豪?}}
我開始大佩服在君在我讀科學玄學戰時,那時我在英國。
以為如此才人,何為樂與鐵穆之朝,又與呂惠卿輩來往,所以才有【殺】之一說,其中實不免有點如朱子所說,其詞若有憾。
其實不盡然。
乃民國18年初夏相見之後,不久集成朋友,一年之後成好朋友,最近幾年中竟成為極好的朋友。
在其病重時,心中自思,如我死,國家之損失小得多。
這個變遷應當有個緣故吧。
所以我說他好,比胡適先生說她好更有要求讀者注意之理由吧?
選自獨立評論第188號25年2月16日北平出版)(1083:文星書店,傅斯年選集)
丁文江地質學家兼文學家。親自下到煤礦坑得最深處,觀察地質走到山巔。品行與學問都受到好評。也是願意與礦工擠在擁擠的礦寮,聽著一夜礦工們的咳嗽聲。
胡適先生說丁在君一生不拿政府的乾薪,不肯因私事旅行借用免票坐火車,不用公家信封寫私信,和朋友打牌時,若是有好牌,手心就冒汗,討厭懶惰,濫舉債,貪汙,科學家也是文學家,古文白話都很好,英文更是當時中國人中一等高手。民國20年丁在君在秦王島避暑寫給胡適的兩首懷念胡適詩,其中一首:
峯頭各採山花戴
海上同看明月升
此樂如今七寒暑
問君何日踐新盟(丁文江這個人,胡適)
鍾伯謙先生{丁文江先生考察湖南湘潭譚家山潭昭煤礦公司情形}......和劉基磐先生{丁在君先生在湘工作情形的追述}等等文章,敘述了丁在君(丁文江)身為勤奮的地質學者去世前一天,有如跑四十二公里的全馬行程。那是民國二十五年十二月七日,其中一篇,劉基磐說:
{早上九點鐘由南嶽鐵路局汽車抵達茶園鋪,距離譚家山煤礦場十五里,有人主張乘轎前往,丁在君堅持步行而且是立即出發沒有休息。
沿路見到岩層辮仔細測量傾角及走向,看到水田很多,盛讚湖南省是防旱典範。
到譚家山看到山頂岩層接近直立,擔憂如此陡峭的向斜層煤系,不知深到何處才能會合,對於本煤田的構造起了懷疑。}
{不休息,轉往譚家山東側田園,經萍塘曾家山冲,到東茅塘查詢土窯情況,再西折到牛形山昭潭公司,已經是下午兩點,午餐後,親自下到煤礦坑道內考察。
坑口傾角四十五度,斜深一百七十公尺;洞內溫度很高,穿著單衣進入,依然汗流浹背,然而將近五十歲的丁在君直走到坑道最深處進行測量。出坑時衣服全濕透了,麻煩的是,坑口到事務所一百多公尺,寒冬很冷。}
{這時,下午五點了,卻不肯洗澡,這是他要趕回南嶽,隔天衡陽還有行程的緣故。於是,將衣服烘乾,加上外衣,直接回到茶園鋪車站。鐵路局汽車早等在那裡,丁在君六點回南嶽旅社。隔天,由南嶽搭車返回衡州,當天晚上中了煤毒。可能是譚家山考察時得了風寒,到了衡陽旅館,因為惡寒而緊閉窗戶,壁爐煙囪,被大風倒貫,煤氣不能外出,以致中毒。}
同行的劉基磐勸過丁在君可以不用跑一趟譚家山,由別人代勞即可,丁在君說很多朋友也這樣勸他不必親自到湖南,但是譚家山是粵漢鐵路沿線唯一重要的煤礦,關係很大,必須親自前來,將來計畫才好施行。而王曉青先生力勸丁在君不要進入礦坑內,由他代為勘測,也沒獲得丁在君同意。(丁文江這個人,胡適等著,傳記文學出版社,民國56年出版)
翁文灝先生說民國初年地質研究時代的丁在君也就是丁文江地質學者,他注重實地觀察,考察地質的習慣是登山必到峰頂,移動必須步行。(頁26,丁文江的傳記,胡適,遠流)
丁文江先生,他是地質調查所創辦人也曾經是北票煤礦總經理。對中國地質學,文學,礦業...古考古學等等很有貢獻。
胡適先生在遠流出版【丁文江的傳記】一書中,引述丁先生的回憶文章,說丁先生曾經在西南觀察揹礦礦工的辛勞,筆下對底層勞工深摯同情以及與礦工們共同睡在礦寮一晚。礦寮擁擠,那是大通舖,狹窄的空間擠幾十人,因為是礦場工作吧?整晚都有咳嗽聲,而他也因此失眠。
胡光麃學者說:
{丁文江(在君) 江蘇泰興人,1887年生。
先赴日留學,旋改赴英。
先後在劍橋及格拉斯哥大學深修動物及地質學。
1911年歸國,先在南洋中學教書,後入地質調查所任技正。
升任所長,對於我國各省地質調查之貢獻,貢獻厥偉。
民十餘年間,時任北票公司總經理,與我同在天津,相居鄰近,時常晤面。
一度出任淞滬商阜督辦,曾發起中國地質學會,首任會長。
1934年曾任中央研究總幹事。
民國24年在湖南勘查湘潭煤礦,因中煤毒逝世,時人惜之。(頁196,中國現代化的歷程,胡光麃,傳記文學出版社)
2024年3月10日。台北市大安區台大到府收購二手書舊書長輩書學術書藝術書老書中古書。非常感謝臉書好友讓書。【傅斯年選集】的讀後筆記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