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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G_20201128_091612.jpg - 友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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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被冠上小甚麼或是台灣的甚麼,友蚋的人文與風景就是那麽特殊和美麗。 洪連成先生說,友蚋隱密在山谷裡,日據時代曾經是單人駕駛之自殺魚雷艇的製造地點。(78 頁,基隆市政府,洪連成)也曾經是平埔族友蚋社,茶葉,牛羊放牧,梯田和煤礦區。光是煤礦就有十幾個坑。( 基隆市志地理篇頁66)很怪異,台灣各地的芒花都盛開轉成淺黃,這裡卻是剛抽穗的紫紅。

 

煤礦業的昔日風華被印記在友蚋繁多的地名裡: 一坑,二坑,....內十四坑;土地公祠,廟宇,橋樑都還鐫刻著礦工,坑外店鋪和礦業公司的姓名; 偶爾露出的臺車鐵軌繼續瘢痕歲月; 各個礦坑口汩汩而出坑內的地下水,形成小水窪,成為尋覓礦坑的通關密語;礦業建築,石塊磚,紅磚或是水泥牆,殘存黑,紅瓦或陷塌的屋頂,爬滿了綠蘿藤蔓,但還是散發典雅的氣質。

民國41 年出生於友蚋。明星中學省立基隆中學 畢業,是友蚋國小成立以來首位考進者。本身也當過礦工,推臺車工,童年更當過挖墓工。一家五代都是貧困礦工的張合城先生說,民國60 年10 月13日基隆市七堵區友蚋村早上10 點25 分七星煤礦發生爆炸,他那時才剛跟爸爸蹲不同的出坑台車出坑口,背後坑內就發生轟的一聲巨響,礦坑塌了下來。他的自傳礦工的兒子前半段幾乎是友蚋礦工血淚史。( 蔡合城,礦工的兒子)

 

友蚋溪顛覆了我上下游溪床的教科書分游概念; 內十四坑到單面山,緩緩平靜的沙潭;岩石高高障礙的石灘急流,跟著地勢變化一再交叉呈現; 青苔將一顆顆溪中岩石,變成綠色包仔粿一樣,訴說著,很久沒有礦工踏石過溪或是不再有村婦在溪石上搗洗衣服;白鷺鷥少了牛背可以佇立倒是有不少在溪石上; 楓葉和野薑花掉落在溪裡,立即引來許多苦花魚,紅貓仔魚和一枝香魚追逐; 爭上前頭的幾乎都十五公分長四公分腹部寬,可以說碩大了; 沒甚麼好吃的,悠哉潛回岩石下或是大華壺穴裡,換小一碼的中大魚繼續上當。護溪很有成,不再是慣見的吳郭魚;許多跨溪小橋簡樸可愛, 有一座是八字型撐起一座寬約一公尺,長約七公尺。

 

友蚋溪兩側有許多古老房子怕不都上百年了。若是往深處走,更是有許多長條塊石磚建成的牆壁,堆砌得很細膩,一字起,單伸起或是三合院; 也有日式的房子,正面大門猶然有亭子腳。有的牆面還塗有早期標語: 比如提高驚覺不聽信謠言。這些建築外圍照例有菜田:高麗菜,地瓜葉,小白菜;有果園:柚子,龍眼,蓮霧等等。山區的古厝幾乎大門前都是三階,依舊是雙扇開的木門,有的銅環嵌還在,只是斑駁成黑;戶外大樹下的水缸有石頭鑿成的,也有瓦缸,外圍都青苔,水面滿滿,水珠落下,頭頭購地,很像呼應滿山谷的鳥兒的鳴叫。

 

不知道友蚋的平埔族語是甚麼意思?陳建一學者說, 同樣是七堵區的草濫溪,平埔族語是拔西猴溪,拔西猴是指風塵。基隆市志說,友蚋:指友一友二里全部。係平埔族譯音而得名。 而鹿寮,位於復興國小附近,本為平埔族人原先領有的地區,盛產鹿皮,故稱之。( 頁66, 地理篇)

 

2020 年11 月29 日星期日,基隆市七堵區友二里到府收購二手書舊書。好多采的所在,難怪愛書人遷居到這裡。適合寫作與生活。 日據時代,瀛社詩人余萬森先生,從汐止搬家到友蚋。也是這款的傾心於友蚋吧?余萬森深愛友蚋,許多詩作都是以友蚋為主題,1939 年更是有很多首鹿寮遊記。遊鹿寮雜詠中的:到鹿寮偶感,鄉長厝偶目,友蚋嶺晚望,內漧頭舊炭坑,夜返鴛鴦潭等等。這些都是友蚋地區的地名。他的創作裡反覆出現炭礦,炭夫,台車,儲煤場,押車女等煤業專有名詞。然而,茶園,放牧,耕作等也是不少。

 

在夜返鴛鴦潭詩中說...牛羊山際下來久。潭面誰撐載石船。 另外,到鹿寮偶感:

地號鹿寮無鹿行。如何當日得斯名。

礦區茶圃半荒癈。十載重來百感生。

 

告訴我們,當年的確是有茶園。而此地的景和余萬森詩人本身就是耀眼明星,吸引許多詩人來訪。而余萬森先生則是在途中即景詩中是這樣形容友蚋山水:

 

途中即景詩:

晚霞散彩迷遊眼。曲澗分流潤野田。

郊外天然風景趣。忘機鷺立水牛肩。

 

友蚋嶺晚望:

清遊有友日相將。越澗登山不憚忙。

友蚋嶺頭舒眼處。歸鴉數點一斜陽。 (余萬森 《詩報》 197期:20頁 1939-03-18,檢索自中正大學台灣漢詩數位典藏資料庫)

 

1938 年到現此時,八十年都過了,友蚋依然農礦氛圍。柑仔店還是很古意,同時卻多了茶館,美食館,魚池等等。早上十點了,我該準時抵達愛書人府上。愛書人說起友蚋,他有無限的恬適。並且說喜歡在溪谷中的河畔吹口琴。

 

這我能理解。友蚋溪有些河段深陷在山谷中,若是坐在馬路這一側的溪畔,面對的是高聳的綠林山壁,住家很少,聚落幾乎都在馬路這邊。在溪畔吹笛子或是唱歌應當會有很好的回音,而且潺湲激越溪流聲搭配,那或許是很不錯的和聲。王昶雄先生的小說,梨園之秋,主角石啓人,說“去河畔,吹著橫笛,與一波波來回的潮聲和著,心情很好。” 應當也是這樣的場域吧?( 王昶雄全集,台北縣政府,冊一)

 

附錄:

洪連成學者說,:

友蚋,係由友蚋社平埔族語音直譯之名,清末 為石碇堡轄下之友蚋庄,日據後沿承清制, 惟一度改隸五堵區,大部爲山區,友蚋溪由七分寮,赤皮 湖,樟空湖各山谷小溪在鹿寮匯集,經港口流入基 隆河皆在河畔結廬聚落。民國九年改友蚋大字, 隸基隆郡七堵庄,光復後改隷臺北縣七堵鄉。 友蚋地區煤產甚豐,一時達十多坑,近年礦脈 枯竭,人口流出甚快,日據末期逢世界第二次大戰正酷 烈,日人在友蚋秘密設廠製造特殊魚雷艇(即單 人駕駛之自殺魚雷艇),成品由友蚋溪在溪水漲時 至基隆河至淡水港出海。足見山區之隱密。分成又友一和友二里。 友一里,友蚋溪下游一帶,外十四坑,興化坑 (漧埤 )、港口,早期煤礦大部停探,居民大部為 安溪移民,因礦業景氣時工人大量遷入,原有居民 遷出,變化甚大,但信奉鄉土守護神清水祖師仍盛。 友二里,於民國六十七併入友三里,山區遼闊 ,七分寮,赤皮湖、西勢仙洞湖,樟空湖(七坑仔 ),鹿寮,內十四坑等地區。原係農牧地區,自日 據後期煤產甚盛,輕便直鋪至七分寮,近年基層建 設開闢產業道路, 外亦父通 方便(78 頁,發行者—基隆市政府,|洪連成)

 

陳建一學者說:從前,友蚋交通方面,居民生活採買大都往來於七堵、沙止。並且用步行方式;除 此,還有乘輕便車經吊橋至五堵。往五堵的吊橋有三個,分別為人行走的橋、 輕便車行進的橋及運煤車行進的橋。復興國小未興建前,在地小孩每每步行 四、五十分的時間,抵達學校上課。其間,有些小孩走捷徑,在土巷仔口( 麗景天下再過去的港口)一帶 走進一個礦坑隧道,再走出來,這樣可以省去一些路程。聽當地走過這個隧道 的人說:這個隧道約走十幾分鐘路途長,其中有一段坑道抬頭住上看,高度竟 有五、六層樓的高度。 礦工的收入不多,工作辛苦且危險性高。礦坑事件中,最嚴重的是民國六十 年間的七星煤礦事件。那一次的事件當地人死傷慘重,如有一戶蔡姓兄弟五 人,就死了四人。彼時幾乎每一戶人家都有因礦坑災難而死亡的。 來到公車站牌「友 蚋 站」一帶,往上游走,可以看到置放運煤流籠的跨河水泥遺跡。說明有過性礦業興旺的階段;跨河水泥遺跡附近有個煤礦 , ( 頁67, 基隆河文化,陳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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