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二十五天的陰和雨。無論是否下雨,總是有霧,每天的差別只是霧來得濃或者是去得淡了。
以為春季即將如此地在人們的苦笑中結束,沒想到昨夜農曆三月初五彎細的明月,與幾顆晶亮星星彷彿是一幅深藍色的廣告在天上宣稱:明天會有日出。
漁船昨夜已全部出海。水手們困在港內二十五天來所累積的沉悶似乎也都被帶離。深澳港顯得空蕩蕩。
水手們不在,就換成鳥兒們在哈啦。
鼻頭角的太陽並沒有依約從海面蹦彈,而是輕霧中一輪彤紅地緩緩爬昇;那不是熾烈,而是詩人綠蒂先生所說的:
{….. 眺望的
不是自山巔跳躍而出的旭日
而是婉約如晨曦的溫柔氣息….。}(【哀傷依然寂靜】:泊岸:綠蒂詩集。躍昇文化事業有限公司。發行人:吳貴仁。美術編輯:邱元昌。149頁。)
前天細雨的綠野裡所看到的百合花都被摘走了。
正感到親像是圖書館裡的畫冊被割走其中一兩頁的惋惜時,卻發現直削入海怕不有十幾層樓高的峭壁上有兩朵剛綻放。
百合花是無法抵抗人們的;而,四月,東北季風的酷寒奈何得了人們,卻無損於百合花的熱情。
每朵百合花都是喜愛面向大海的,有如是前世與誰有甚麼約定。
這兩朵也不例外。
不知道被摘走而放在花瓶裡的是否還是會轉向著海?
那些百合花如果都還在,這會是多壯觀呢?
綠蒂詩人的那一首詩,是他民國95年5月23日在阿里山觀日樓所寫下的,全文如下:
遙遠的信息
醞釀成一個不眠之夜
吐著煤煙的小火車
搖晃著如鉤新月
在微微甦醒的山野間
思念蜿蜒如山路迂迴
守候在觀日樓上的
是另一種喧嘩中的孤獨
眺望的
不是自山巔跳躍而出的旭日
而是婉約如晨曦的溫柔氣息
在晨風中
所有自我心中低掠而過的
如雲
如你
如歸去的候鳥
都不會消失
在詩的版圖上
故事只是隱藏
於群群相連的峰間
當白髮蒼蒼之日
真情或已遠颺
仍將踱步於這高聳山脊
來重讀這本雄偉山岳
再翻閱起這頁蔥翠往事
哀傷依然寂靜
如同變幻的雲影
民國54年建造於象鼻岩旁的碉堡。
象鼻岩。基隆嶼。
2013年4月15日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