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書時看到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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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得像棉被的草蓆,陳列在八斗子漁港,可以聞到有如稻桿曝曬時的芳香。 外籍漁工朋友的皮膚紅得比黑糖黑。其中一位泉州口音指著船桅上【兼營捕飛魚卵】的特許旗幟,說,【阮是掠飛烏卵的。】。
隨即低下頭來。尼龍繩是線也是針,在草蓆裡穿梭著,束緊著 。
叫賣小吃的老闆,將摩托車停下。他們像小孩一樣大叫著,驚走了海鷗。
但是其他三位漁工朋友並沒有站起來或者停下手上的工作。 那位和我說話的泉州朋友趨前吩咐要【買吧晡,烘醃腸與烘米腸。】。老闆只有飲料與香腸,沒有冰淇淋與米腸。大請客的泉州朋友說,【沒有吧晡,這麼熱,那還算是人在過的日子嗎?沒有米腸,印尼的吃甚麼?】。
老闆問說,【昨晏暝,博局贏喔?誠大手面哩。】;泉州朋友連忙靦腆地否認。
可能是第一筆生意吧?老闆趕緊生火燒木炭,那煙在晨曦中緩緩升起。 每人手上都有一份,除了印尼漁工朋友比別人多了一罐飲料做為補償。 整個碼頭都是烤香腸與草的氣味。粗作人的快樂熔點總是比較低,我,看著看著也跟著開心了。
昨天下午兩點日頭好大,從板橋火車站走到江子翠。處理了三百公斤左右的書;二百五公斤轉送給拾荒阿桑,拜託她幫忙,另外的五十公斤是適合推回九份的。
喝完了愛書人賜贈的茶⋯⋯,我們三個人彼此道謝著,就推著走回板橋火車站。記得鄭清文先生在【最後的紳士】說:{所有的生意裡面,只有醫生賺錢,還要人家向他說謝謝。}。我們到府跑書的走卒,不管有沒有收到,不僅彼此說謝,還都會有開水,茶甚至酒可以喝。
電聯車要一個半小時後才有。於是,就像老農夫豐收後的自得,倚靠著書袋半躺在手推車看著一群群高中生練舞,唱歌,.....表演或者彈吉他。好年輕的笑語,冷氣又很強,就睡著了。
整個海灣像是啤酒不斷注入的碗,從北方到南方⋯⋯,每一道潮退之後,波沫,潔白得有如海鷗的羽毛,輕輕撫熨著被它衝擊過後的海砂坪與坪上那孤單的漂流木。
礫石也終究會成為細沙吧?一如內山溪中的巨石終究會被砥礪成礫石。
暴雨,出海口被潰決時是多壯觀呢?可是,我還是喜歡看這波沫的平靜。
周日,騎著50cc的摩托車往三峽的山上去跑書。鼻頭角海面有彤霞,而五分山上的明月依然銀亮。
繞過了小金瓜露頭,五分山,下降到牡丹坑。穿越一陣又一陣的蟬鳥嘶鳴。明月⋯⋯逐漸清淡。
雙溪鄉的蓮花正盛開。分不清那是月光還是晨曦,將蜜蜂照得好金澄。每當夏蓮初綻放時,就是收書季的開始。
停下來看著,大小不同的蜜蜂沒將我當一回事,本來還害怕牠們螫我。
自顧地採著蜜。好像是收書人,到了愛書人家裡,眼裡只有書,書以外的就有看沒有到了。
曾經到一位以美麗與歌聲兼具而知名的女歌手家中跑書,當時不曉得。只顧檢點著書,聊著她對書的看法;這幾天將庫房整理得空空的,發現一些藝術書是題贈書,這才聯想起前一手愛書人是誰。
繞出了上林,平溪,石碇,深坑來到了木柵。匯入了車流裡。
一路上被臺灣藍鵲給吸引了。這時才發現明月已經不在天上了。
七點三十五分打開愛書人的書櫥。聊了快兩個小時。
來回快七個小時的車程。載了許多好書。騎回九份,那臺13年的摩托車喘不過氣來。只好卸下一半在牡丹坑,再重走一趟,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跑書季節到了。還沒準備好十足的體力吧?六點二十分在新店區七張用早餐時,手會發抖,走定座位前,抖翻了食盤裡一碗豆漿。剛剛就去爬了一趟基隆山,鍛鍊鍛鍊。
夏天,是跑書人沒朋友沒親戚沒約會的季節。一切都只能隨緣,只差沒在身上掛個【忙碌中】的牌子;除了收書,就是準備收書。愛書人的書櫥就是花蕊,有書收就像是蜜蜂有蜜可採。
夏天愉快啊,各位朋友,有空就到附近的二手書店走走,肯定有好書的。
雙溪鄉軟橋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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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店窗外樹林裡的大油蟬們,和往年一樣,在破曉的那一刻,齊聲大叫。吹奏著千萬年不變的起床號。天際霞紅後就停了。
九份沁涼的夏夜讓人容易賴床,每每,我這子民被吵醒後,趕到基隆山登山口,太陽早已在海面上。真希望能早幾分鐘鳴唱。這樣我才能看紅得像湯圓的太陽從一鍋湯水彈跳起。
昨天桃園好熱。處理了480公斤左右的書,手推車推到郵局寄了120公斤。
今天早上還是叫得沒有太陽早,加上腰背有些痠;任憑它們聒噪,硬是躺到陽光穿過芭蕉射進窗內。足足睡了9個鐘頭。
明天不能起得比蟬兒遲,端午以來沒看到幾回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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