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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G_2436.JPG - 九份金瓜石基隆山水湳洞2016
IMG_5675.JPG - 九份金瓜石基隆山水湳洞2016


讓書的愛書人很親切。看著我們將書本裝箱時,回憶起往事。基於隱私與安全,以下筆記有所更動與隱匿。
她說:
我先生是湖北省浠水縣,家境不錯,民國16年生。享壽88 歲。民國34 年8 月日本投降後到武漢就讀中學。民國36年共產黨領有家鄉,而無法返家。 同年,響應蔣中正總統號召參加十萬青年十萬軍的第二屆青年軍。我們都說他是行伍出身的軍官。他也沒料到國民黨會像走山一樣,一年多就被趕出大陸。
我是新北市樹林區山佳出生。民國36年次。小時候全家搬到台北。我姐夫是中正理工學院第一屆畢業。民國56年我因此機緣被介紹進陸軍車輛保修處工作。 先生在四四兵工廠廠區服務。認識而結婚。當年聘金風氣還很盛。我爸爸媽媽並不要求單身在台的先生聘金,就如同對來自福州的姊夫,只是要求少許大餅,說:人品最重要,嫁的是女兒而不是面子或是商品。
先生在軍中服勤退值之後,不間斷地自我進修和參加升等考試。沒有讓爸爸媽媽失望,結婚後隨即奉派美國研修飛彈保養。那是極大的榮譽。為保護國家出一分力。也對家庭經濟有裨益。在美期間有額外的美金零用津貼。很難考。經由部隊長官的協助,請營中的英文,數學等等人才為先生補習,在數千人中成為八位學員之一。當年大學錄取率是百分之十幾。
民國62 年先生以少校退伍。退伍後,幾位充員兵來找先生合資,開辦貨櫃車維修廠和貨櫃車運輸公司。民國70 年已經擁有各一輛中古和新的貨櫃車。中古的是以兩百萬元購買,相當等於內湖,南港公寓四十坪的價格。新的是貸款。
有一天,中古貨櫃司機請假,他請朋友代班。沒想到發生車禍。三重埔泥土路面右側隆起。代班司機不知道而翻覆。當時我在基隆收款。我趕到派出所,一屋子的受害人。那是被貨櫃車壓傷的家屬們。也有許多輛轎車,機車受損。我和先生一一到受害者家中道歉和賠禮。這也將十年所賺的錢和積蓄賠光。代班司機輕傷。幸好沒有死亡者。兩台車賣掉了,貨櫃運輸業務就終止。
隔年,公司一位充員兵捲款逃跑。這讓我至今還很難想像。民國62 年他剛上台北一起開辦公司時是住在我們家,也一起用便餐。他成家後搬出。我們除夕時提著梨山蘋果禮盒去感謝一年辛勞和拜早年。才發現已經搬家。先生相信這些老部屬,也沒有他的台中老家的地址。當時也沒想到去戶政事務所查詢,也不想告背信和侵占,畢竟除了是部隊士兵也是十年同事。
先生一肩扛起。那年代退票是要坐牢的,判刑會被褫奪退休金月退俸。先生擔心家計會瞬間崩解,也深恐造成債權人走上絕路。公司現金大約五十萬被捲走,支票也開出。我和先生又再一家家拜訪與賠罪。召開債權人會議。賠三成。大家都同意。那時,很多破產者在票據法的嚴酷下選擇走路。
我們的家有四十坪,是前幾年買的,賣掉,用來賠償。買是三十多萬,賣掉是一百萬。結束營業。無殼蝸牛,二十年間搬了十二次。那是租屋者面臨租金調高的不得不然。起初,前六個月,我擺攤賣米粉湯,接著在松山甚至台北火車站站前擺地攤賣雜貨。我都是設在中間,警察來了,頭和尾的攤友自然會大喊。雖然不是黃金地段卻是可以避開警察開單。這都是沒有人收租的,所以都要黎明之前就去占位置。甚麼都賣,萬華批衣服,台北後火車站割襪子。先生自認為是有損國軍退役軍官形象不好意思當違規的小販。他騎機車就將老么和一箱貨一起載到擺攤位置。放下,再帶著老么回家。散市時再來接我。
我先生從此不參加婚喪喜慶,都是我單獨去,直到過世。畢竟讓太太工作而他在家帶三個孩子,他覺得不自在。三個孩子分別是57,60 和62 年次。臨居說我太辛苦了,也沒有發揮先生才調。介紹我在市場開1.75 噸貨車載貨。我本來要開計程車。鄰居反對。她才想出這方式。那是午夜兩點載六到七位攤商到環河南路批菜肉,七點前將他們載回市場。市場攤商有兩種,箱裝或是袋裝。前者是大攤商。六,七人他們都是小攤商,都是多樣一小袋一小袋地批來賣。
七點過後就送卡統,那是紙箱的意思。中午兩點又再跑送貨搬家等。一天做三種工作。我是台北女人,受的教育是夫唱婦隨。結婚了,有三個孩子,從沒想過怨天尤人。每天晚上還是將孩子的飯菜和隔日的便當做好。我爸爸媽媽眼光很準,我先生對孩子們慈愛地認真陪伴。讓我沒有後顧之憂,早上八點過後與我輪流開車。
有一次載卡統時,在林口翻車了。他是駕駛,倒向他那邊,右手臂骨折和斷裂。於是,我就獨自開車。繼續努力。我兒女們都大學畢業,完全沒有讓我們煩心過,可能看我們努力而自我管理吧?蔣經國開放探親後,我和孩子們輪流陪他到湖北淅利。每次搬家最沉重的是一家人的書。裡頭也有我先生的,他過世三年了再怎麼不捨還是得讓喜歡的讀書人繼續使用。我們這樣奮鬥二十年,民國90年,總算以存款和標會買了貸款新居,籌集了一百萬,支付頭期款,傢俱和裝潢,老天爺還是公平的。現在擔任社區主委, 為社區與鄰居們一起守護。
(非常感謝愛書人。2021 年2 月8 日。台北市南港區到府收購二手書收購舊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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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G_1422.JPG - 武陵農場櫻花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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