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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份樂伯二手書店的右後方的幾步路。

石厝屋上的鐵浪板屋頂,看來很久沒有刷新漆,然而,雨中還是有光亮。

 

三塊褪成了淡白色的紅屋瓦做成的窗簷,最右邊一塊缺了一角。

 

木頭窗櫺與窗檻的綠漆不算有斑駁。

 

斜對面,小花貓在兩扇對開的大紅檜木門板前伸懶腰。芒花掃把倒立在紅磚牆邊。

 

再往右,一棟洗石子洋樓,迴廊裡半圓形拱的窗前已經被櫻花枯枝給遮掩了。耆老們說,這是影藝很有成就的陸小芬小姐的童年故居。它的對面是金山佛堂。文獻說是道光年間成立的。

 

佛堂的左側也是石厝屋。屋頂是黑亮的柏油氈。一個手臂立方的窗是鐵皮包著的大木板,上頭有鎖扣著。

 

這三棟的屋頂,都是以昔日礦坑用的五分車鐵軌與鐵索共同捆壓著。

 

雨滴在窗簷間滾落了後,隨著不同風向化成一條條水絲,水絲是會牽引的吧?思緒也跟著回到年幼時多雨的冬季。

 

那時,雨季是漫長的,半年中難得有三,五天冬陽。習慣往窗外看,然後撐傘走在巷弄裡。

 

愛書人三七步說;{喜歡看窗外,那是,想逃離或者想遠行嗎?}

 

二,三十年的闖蕩,體會了自己的能力不足。到了九份,意外發現這個地方,是會讓人重拾閒散的心,看雨,看陽光,看天空的雲,傾聽蟲鳴或鳥叫甚至是重拾閒逛的習慣。

 

經過了大竿林溪瀑布,彎進寫著【大正六年捐獻碑】的(民國6)土地公祠。香爐是用與石厝屋相仿材質的石頭鏤鑿成的。

 

前幾天也是雨中在這裡遇到一位台灣非常受矚目的玉雕師。他說,

 

{昔日這裡是個聚落與水車間和搗金廠。大大小小【洗金子】的【水窟】,好幾座。都是用長方大石塊堆疊而成的。人聲鼎沸。}

 

遺址裡的石厝屋石塊與水車間大樑,頹圮在樹林與芒花間。

 

只剩下一座大【水窟】的大水壩還在。

 

半圓形,高約四個人高,長約40人排排站。聳立在大竿林溪邊。

 

河床上堆滿了尖銳的廢棄礦石,溪水宛如伏流河,在其中隱與現。

 

好開心。

 

這條石階路,福住里的蘇里長不只有來整理,看來,連溪裡的廢棄礦石堆都有疏排,與今年夏天不同的是,整理出了一條排水一個人可橫躺的壕溝。

 

這種沒人見的工作,最能防止土石流,雖然此刻沒有水流經。

 

大水窟,牆面好像是龜裂的田地。居然,能長出了幾棵樹與芒花。

 

是不是該建議里長想辦法登上修剪樹枝呢?避免過重,颱風時被吹倒而毀了這美麗的建築。

 

可能杞人憂天了。都上百年了。

 

愛書人三七步,說,這【水窟】沒看到水泥塞縫的痕跡,純粹靠堆疊嗎?若是,好神哪。

 

也有一扇窗。

 

今天,終於看到一扇窗是可以往裡瞧了。

 

好深邃。居然有蟋蟀在叫著,趕緊退後,以免擾了牠。裡頭沒有水,有幾十年來沉澱的烏土。窗口有幾棵樹苗與芒花。像雅致人家的窗前。

 

這應該是出水口吧?造型好典雅。

 

來到九份,變成愛看每戶人家的窗,彷彿,裡頭有許多故事。

 

五分車車軌鏽蝕得像是乾皺的老油條,可是那些故事還是被它鎖在屋頂下。

 

九份國小的鐘聲傳來,是下課吧?嘻嘻哈哈的哄鬧。

 

九份,好像是一座金礦,挖掘過了之後,還是有許多金殘餘著般,有許多美麗的建築隱匿著。是要靠自己發掘的,因為,旅遊地圖裡是少有這些角落的。

 

那位玉雕師說:

 

{九份有幾十年的時間,保持著兩三萬人的人口。這是多少人的童年所在?45年前國小畢業後時搬到台北。接著,定居大陸快20年,回台灣時,一定回這個大竿林聚落來散步,走到九份國小,天晴最好,雨天也走,無憂的童年就會回憶起。當年,國小有2000多人。}

 

我說,{我也是,喜歡在九份巷弄裡散步,很高興因此在這裡認識您。}

 

藍菱詩人,本名陳婉芬,民國35年出生於馬尼拉,畢業於菲律賓遠東大學。

 

她有一首【童年】是這麼說的:

 

每次在日暖的冬日

你教我

怎樣用一種散步的心情

去構思那故事的結局-

我仍然懷念,那小學堂裡

清脆的歌聲和

整齊的校服

下午此時走進一片蟲聲裡

終局和最初同落在

風向失散的同一點

最好的背境,早不容許我

再走回去

那下課前的鐘聲

那地理書上找不出位置來的

原始森林

 

這樣下去

一直走到冬日最暖和的心裡

用你的心情散步用

我的驚喜

在那為樹枝撐開的高空上

是誰

在殘冬,放著一白色風箏

(剪成碧玉葉層層。張默先生編。爾雅出版社。民國725版。)

 

暖暖的冬日不敢奢求,下雨天散步在九份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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