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屏山,燦光寮山和草山的交會口,九份黃金茶鋪沈先生惋惜那大半的新生芒花被海風凋零。
京劇演員孫毓敏女士,童年辛苦,文化大革命期間不堪迫害從三樓躍下,倖存,經歷過不堪的救治和自我復健;在{含淚的笑}自傳裡引用夏衍所寫的{野草}中的一句話:{生命開始的一瞬間就帶來了鬥爭的草,才是堅韌的草。}。
腰桿還在,那就期待明年深秋它們的再開花了。
雲裡繼續攀登,飛雲掠過,在我們的臉頰留下微微水珠一如芒花葉上。
自然是無法看到日頭從三貂角海面躍升。
花序還在的芒花,呼呼地響著,當我將沈先生自製的竹杖,鏤空的杖頭往海方向橫擺,居然也有笛聲。
沈先生驚訝於雲朵的多層次,而我也受感染而仰望。
雲打到這三座山巔就潰散了。
站在岩石上的沈先生說:要拍攝它很難,飛得太快了,還是山與海是不變的美。
1996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辛波絲卡有一首{雲朵}說:
要描寫雲朵
動作得十分快速
轉瞬間
他們就幻化成別的東西。
它們的特質:
形狀,色澤,姿態,結構
絕不重複。
沒有記憶的包袱,
它們優遊於事實之上。
它們怎麼可能見證任何事情
一遇到事情,便潰向四方。
和雲朵相比,
生活牢固多了,
經久不變,近乎永恆。
在雲朵旁,
即便是石頭也像是我們的兄弟,
可以讓我們依靠,
而雲朵只是清浮的遠房表親。
讓想存活的人存活,
而後死去,一個接一個,
雲朵對這事
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在你的整個生活以及
我,尚未完的,生活之上,
它們壯麗地遊行過。
它們沒有義務陪我們死去。
它們飄動時,也不一定要人看見。(辛波絲卡詩集。陳黎,張芬齡譯。寶瓶文化)
喝幾杯茶的時間,登上了半屏山。行雲散了,日頭終於在草山山巔露出,隨即又隱匿在更高的積雲。鳥兒開唱了,天空與大海是同等的藍,去年也許不如意而今年至今健在的芒花花序金閃閃地迎著風。
沈先生九點要開店,而我中午要到台北市到府收書,八點就下山了。
早安,今天是中華民國106年元旦,祝福我們的國家,社會和大家都有美好的一年~~~
(2017年1月1日九份樂伯二手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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