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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份半平山,右側是燦光寮山最前方是草山位於貂山古道途中
九份金瓜石半平山
貂山歨道圖
九份廢棄石厝屋依然守望著基隆山
九份樂伯二手書店附近的<五番坑>金礦
<台灣文化誌>記載:
(基隆山其稱呼之由來係凱達格蘭族 之音譯,
日本<異國渡海船路程>一書中亦敘述雞頭籠等字眼見
臺灣府志<大雞籠山一望巍然,日本洋船以為指南>
大雞籠山即是以後之基隆山因地方所在又稱火庚子寮山)
<林勇先生著台灣城懷古集1960年版>引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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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今天中研院史語所的楊老師來訪
提起了原住民的種種
請教中,楊老師有
種種對原住民先祖的尊敬及感慨
而我也向他敘述了一位日本來的
老客人的一生
這位
老人家說到;
九份在漢民族侵入前是鬱鬱蒼蒼的老山林.
滿山的榕樹,楓香,鍾萼木,山黃麻,無患子.....
其中的
無患子很神奇
乾季的時候
他會將樹葉脫落
而脫落前幾天
會是轉成一樹的金黃
一整個翠綠山頭
獨有的金黃
而金黃後便是蕭條的枯木
一整個翠綠山頭
獨有的枯木
等待下一個雨季
再換一身的欣榮
欣榮後的果實
可以作洗滌的清潔聖品
更可以
作成手環或項鍊
平時珍藏
慶典才會佩帶
老人家說他曾經獲得一串無患子項鍊
聽了這串項鍊的滄桑
我在想
這一串曾經
經歴過金黃及葉落
但是老人家的民族和他的爱
可有
再一次的雨季及春天呢
一:
九份下了幾天的雨,窗外總是煙雨濛濛.幾天來客人稀少.
那天也是這般,只是中午雨勢加大的時刻.
進來一位健朗瘦小的長者,伴著一位中年人,
又是彎腰又是鞠躬.
我趕快拿把椅子請老人家坐著歇歇腿.
老人家謙遜不已又一陣彎腰鞠躬.
客人們看著窗外而我也繼續上pk2先生的部落格,
請教一些偏遠小學的癈校問題.
過了一杯茶的時間,
老先先生緩緩走向放台灣史料的書櫃子,
以閩南語問我有沒沒有關於霧社的書,
我嚇一跳.
日本人講台語?
他微笑地說我是九份人
我愛閒聊又好奇的個性,
促使我邀他們兩位到樓下喝茶
二:
坐定後,老先生自我介紹地說
[ 我的祖先居住三貂堡幾千年了,海盜還沒大舉侵入時]
我插嘴地請教到
{海盜？}
[就是明番,薩摩番這些早期的海盜.]
[紅毛番的時代,祖先還可以將雙溪當作獵場]
[國姓番和康熙番來了,要我們交鹿皮作稅金.
鹿捕光了.先祖就被迫放棄狩獵.
土地留不住也成了清國人的土地.
除了繳稅金,盡＜歸化番＞的義務外,
也不能隨意擁有弓箭槍彈.]
我聽了很難過,
問了一個好蠢問題
[沒有弓箭槍彈沒有獵場,
那還會有文化嗎]
老人家疑惑似的一聲
[文化？.]
三：
那您先祖們怎麼養家呢?
[喔,有一位先祖當通事的轎夫〕
我說薪水好嗎
〔唉〕老人家說
〔那可是當時的榮耀,雖然轎伕沒什麼薪水.
但是官廳及清國人比較不會對轎伕徵苛稅和命令服重役.
而且好一點的通事只會對其他族人橫行霸道,
徵稅徵役,抓雞抓鴨抓狗當進貢品來吃,
不會再對自己的轎夫為難.]
通事權力那麼大？
他說
[大喔,
通事就是先祖們的皇帝.
一年巡兩三次.有的通事每次來都要頭目準備三四個女人,
給他挑著陪過夜.
沒中意的話連頭目妻女也不能免.]
聽完
我趕緊加杯茶水緩和尷尬的氣氛
〔有一代的先祖,表現很好,也世襲了轎夫工作.
伏侍世襲的通事.
但是世襲通事要求我這位先祖當他的孌童.]
老人家沒有情緒起伏的表情,
[我老了.我跟你說吧.我先祖懇請兩個乞求;
一個是教他漢文學點天朝文化,
一個是以後不動他的下一代]
｛世襲通事是個君子,他有信守承諾｝
｛.而我的漢文都是我阿爸傳的.｝
我不敢再談他的先祖,就問起了他的生平.
但是老人家繼續說
[後來的先祖們就改當三貂嶺郵舖站的鋪遞,負責傳送公文]
四：
[我是＜大正三年＞出生.上過公學校.完全不會三貂社的母語.]
[當時,我以身為日本人為榮.並以本島人為恥,我敬愛天皇.]
他笑笑說
[＜霧社蜂起事件＞時,我為了家庭經濟,並且義憤於報紙上＜兇番＞的殘暴,自動加入＜人伕隊.＞]
[並且老師鼓勵我必須為了天皇去膺懲卑鄙膽怯的＜兇蕃＞]
五:
〔1930年10月底我跟著＜討伐隊＞來到＜友蕃托洛庫社>〕
有多少部隊
〔喔,記得是警力約有三千人軍隊一千兩百人〕
不對吧,當時時起義的反抗原住民壯丁才三百多人
怎麼需要這麼多軍警
〔這一次是＜大蜂起的兇變＞,
一般來說殺死一個＜高山人＞
必須派出十個人才有辦法.]
那您到了部落,原住民反應怎樣.
〔唉,部落的居民無可奈何地負責各項工事.
他們像是被捕上船的海翁的眼神看著漁夫的標槍.
唉.]
他們不是日本人所說的＜友蕃＞嗎?
老人家沒回答,
六：
{前幾天只是備戰}
[這期間有一位和我年歲平平的原住民姑娘,不斷對我接近.}
{我當時正少年,以為伊對我有好感]
老人家抬起頭遠遠看著窗外,
微微笑的眼神像是青澀的16歲.
說：
｛伊的皮膚,亮的像是九份廟裡的銅鑼般的銅黑.
深深的雙眼皮像兩道彎月般的重疊.
不高的鼻樑讓蛋形臉更加突出.
身軀像檜木,同款的直,
兩隻腳掌比我還大,
不穿鞋子腳指頭常常見得到小石頭.
多麼健康啊]
七:
[第四天我們準備要出發了
當天晚上伊約我見面]
[我歡喜地,
想鼓起勇氣準備向伊告白]
｛<伊卻艱難地說
｛[我媽媽是日本巡查的臨時太太.
那日本巡查三年後就調走了.
十幾年來我不曾見過我生父.
我媽媽不願意靠族人接濟.
落山到平地打工.
不幸被平地人糟蹋後,
不願回山上,
不知怎麼地就當了妓女.
前年因為得了梅毒死在平地了}
伊講完,
我不知如何是好.
伊繼續講
[我不顧族人的禁令和
敵人荷戈社青年做朋友.
他是我的依靠,
你幫我找到他,好嗎?]
｛聽完,
我像是被九份青竹絲給給咬了一口似的震撼.｝
｛伊直問我哪裡不舒服?
我趕緊回過神.｝
｛伊繼續講｝
[我的朋友頸子掛著一串,
用媽媽送給我的無患子,
編成的項鍊]
[當晚,完全沒睡意〕｝
八:
[戰事很激烈,飛機大砲毒氣機關槍都上戰場.
戰事結束時,我也擔負清理戰場的工作.｝
｛有的樹上吊滿了舉家自殺的原住民.
其中有一位的頸上正掛著一串沾了血跡的無患子項鍊.｝
我鞠了三個躬,
偷偷解下項鍊和配刀}
{我回到部落,.
找個機會將伊的心上人的遺物交給伊,}
{我以為伊會大哭,相反地,
伊卻微微笑,手握佩刀,虔誠地望著天空}
這時,
老人家緩緩舉起手,
扭開領扣,小心翼翼地,
雙手扶起一串晶亮的
無患子項鍊
說
[這一次回台灣就是要祭拜九份萬應公廟裡的先祖遺骨
.二來要到霧社將這一串項練還給原主人]
九：
原主人？我問道
老人家繼續回憶地說：
｛是的,當時,伊望著遙遠的天空,
臉上滿是再生的希望}
{伊將那串沾血跡的無患子項鍊贈送給我,
並深深地向我鞠躬.}
老先生站了起來,
遠遠望著窗外的天空
沙啞地說
{那一晚,伊就自殺了,身上還繫著那把佩刀}
lobo記於11/12/2006九份樂伯二手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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