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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字跡似乎是同福橋樂捐紀念碑。不敢確定。昭和十年,金二十,.....三十円等等字體還清晰,姓氏卻很難辨識。一位騎著腳踏車載著菜的先生路過,他也停下來共同端詳。

他說,53年次,爸爸叫liau-a-ban,就住在內溝尾水尾福德宮旁康樂街291巷某某號。這座碑的右側是輕便車鐵軌的舊道路,沿溪行接到一公里外的內溝尾煤礦(致和煤礦,叭嗹煤礦)。現在的道路和橋是民國七十多年才新起的。他常回來種菜當作運動。
宅邸永過是內溝尾煤礦口的柑仔店,爸爸是推輕便車工,從內溝尾,水尾,崎頭,五分埤過五分吊橋到南港科學園區。當時內溝南港間推車分兩種:推人或是推煤炭與物品。爸爸是推人的。一趟幾公里,每一個客人是算幾角的,民國六十幾年一碗陽春麵兩元。爸爸怕黑暗,不敢入坑當煤礦工。每個人一出生都有天敵般的障礙,而我則是不敢過火,所以無法成為全職的宮廟服侍者。
彼當時,柑仔店是媽媽和他們子女在顧。顧客和店裡各有一本簿子來記帳。爸爸媽媽很寬厚,沒錢的也給賒,都是鄰居啊,怎能拒絕,弄到煞尾柑仔店被賒倒了。我們有山田,我所知道的到我這一代是第四代。
致和煤礦員工很多,當年內溝尾很熱鬧。坑口和五分煤礦所在的崎頭都有礦寮給外地員工住。爸爸很熱情,熱衷於村里事務。他會安排請戲。爸爸不懂北管,但是好央請。他到尖頂開漳聖王,關渡媽祖廟,...汐止八連港,大湖街等等地方請神都能幫忙談妥,很多人到現在還認識。當時紅白事都是義務的。而爸爸的副業是收購bih-he篾貨,比如講篾編柑仔籠仔,再外銷到佳蠟仔。爸爸也很會搭戲棚子。
這位推輕便車工之子很熱心地指引我致和煤礦的位置。並且說坑口基於安全理由去年已經被掩埋。但還是建議我去找尋礦業遺跡,也許還在。
好感謝他不吝於指導與親切。他騎著腳踏車屢屢回頭揮別。
福田煤礦,致和煤礦,....華友煤礦的礦主或是礦工都對我提到過liau-a-ban先生,很榮幸得以晉見他的公子。分別在部落格記錄過就不贅述了。
再十分鐘徒步抵達水尾福德宮和祂的康樂台。遇見kuao_hsin先生。他正是住在崎頭。他領我走到291巷底。但是我們沒找到礦區遺址。他說,奇頭一直到康樂街街底有許多風坑,很多小溪流出的水是代表煤礦的褐色。他必須在四點半出發到東湖街上工作,就彼此道別了。他讓我好尊敬,指點我康樂街煤礦歷史,也為內溝里內溝溪的美驕傲不已。他的教導留待改天再跟著五分煤礦一起報告。他一再叮嚀我別走進草叢怕有蛇,內溝里不只環境優美,生態也很好,他的阿公跟他說這裡曾經有滿山的白鷺鷥,老鷹,筍龜,山羌和梅花鹿,溪裡很多魚蝦螃蟹。
折回大約五分鐘,內溝溪的左側竹林中似乎有高架。是河埔低凹地,穿過竹林,赫然發現有兩座卸煤架檯子腳,高約三層樓高,柱體雄偉,一個人無法環抱,兩座彼此距離大約二十公尺。像是幾根彼此連結的枯樹幹,深褐斑駁,不再有美麗的枝葉與花果,那些輕便車鐵軌,枕木都消失了。
可以說,台灣的郊區煤礦遺址都有一份蕭索,很像是被轟炸過的廢墟只餘留建築殘骸和荊棘草樹。或許,全世界被遺忘的礦城遺址都是如此的氛圍吧?
黃杰將軍說:
{宮門位於南海之濱,是煤礦區的一個小市鎮,越南北部的產煤量,名聞遠東,這小市鎮便是煤斤 外運的基點。此地也有華僑,大都經營商業。宮門碼頭,設備完善,萬噸以上的巨輪,可以進出自如。
法軍指定宮門北面的蒙陽與西面來姆法郎爲我軍兩個集中區域,自十二月十七日以後,入越的部 隊,分別向這兩個地方集中,我則被指定留駐宮門。
蒙陽三面環山,一面臨海,係屬低窪盆地,原來也是煤區,建有房屋。二次世界大戰時,被盟軍的飛機全部炸燬,採煤的重心移至附近的鴻基與錦普,此地遂無人重視,荒煙蔓草之中,盡是一些殘磚破瓦,顯得蒼涼滿目,第一兵團所屬各部隊卽被法方指定集中在此。}
( 頁50,海外羈情,留越國軍紀實,黃杰)
也看到幾座紅磚剩牆與零落磚石。很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立即撥一通電話。
受話人民國52年次,致和煤礦坑內顧天車工的阿sin先生。他是十歲跟著大姊夫晚上十點進坑,早上四,五點出坑。他的口述回憶已經筆記在金柑仔糖的味道。陳映真小說祖父和傘。周夢蝶。賴和。清朝林占梅古典詩人。愛爾蘭詩人葉慈。台北市內湖區東湖內溝溪。內溝尾坑。叭嗹煤礦。五分煤礦。內溝溪風景旅遊景點
的拙文裡就不再贅述了。向他報告這發現。他很意外當年他推踩過的卸煤架居然還在。這勾起了他的回憶,他補充敘述如下:
康樂台是致和煤礦大股東所興建的,一樓是住家二樓是搬演的戲台。他與三位水泥工一起興建的,費時一年多,當時他還沒當兵。
致和煤礦的天車間在兩百公尺高的山坡上。記憶中只有一座卸煤架台子腳,改天再回去看看,另外一座會不是其他而你弄錯用途了。坑口是圓拱型的紅磚砌成,外框是ㄇ字型城牆狀,就在卸煤架二十公尺外,也就是倒下的鐵柵欄的附近。奇頭我們早期人也稱為筊窟kiau-ku,因為很多賭間。媽媽當過推煤工,顧天車工之外,也承包割除坑外輕便車道旁的芒花草,所致每天都延遲一兩小時回家。回家的途中再去砍竹子,紮成一綑綑,揹拖回家再製成竹編籠簍賣交給liau-a-ban先生等等的老闆收購外銷。}
民國111年1月16日星期日下午五點,天色暗得很快,我就不敢繼續探勘。本地阿loan小姐說過這裡她的母親是禁止他們靠近的,怕有長溜。她的親大姑也跟我說過內溝尾也曾經是美軍轟炸的目標,一位不幸受害者屍體部分彈上樹梢。會被空襲也是因為市產煤重鎮的關係嗎?
內溝里好雅致。可是我的心思都被礦業遺跡給佔據了。好高興有這奇遇。內溝里的男女礦工回憶大約筆記過五,六篇。親眼見到又是不同的感動。很盼望能被保存。
這遺跡是內溝尾煤礦的標誌,曾經的繁華,如今凋零,然而,這支架是衰敗的意象也是內溝尾煤礦隨著時間而展現的強韌質心。或許是楊牧詩人編譯,葉慈詩人在睿智隨時間的詩中所說的意涵。
睿智隨時間:
樹葉雖然很多,根柢惟一。
青春歲月虛妄的日子裏
陽光中我將葉子和花招搖;
如今,且讓我枯萎成真理。
 
The Coming of Wisdom with Time
Though leaves are many, the root is one;
Through all the lying days of my youth I swayed my leaves and flowers in the sun;
Now I may wither into the truth.
( 頁51,葉慈詩選,楊牧編譯
,Selected Poems of W. B. Yeats。洪範)
(2022年1月16日星期日台北市內湖區到府收購二手書。非常感謝愛書人,耆老女士先生與kuao_hsin,阿loan等兩位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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