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語講歹教囝予媽祖教。真感謝你疼惜他,不嫌棄伊是邊緣人,中輟生,不枉我像是宜蘭東嶽廟的日巡,夜巡,比較後,讓伊在你的團裡。】,一位後中年的小姐,鑼鼓嗩吶聲中,趁著陣頭隊伍群,稍微安靜的間隔,對著身旁,穿著陣頭制服t恤,白了頭髮的先生說著。
團主微微笑地說,{律師,法官,醫生界也是有惡質的,陣頭團主正當遵守傳統的還是很多 。我只是提供一個機會予伊爾爾。}
這家職業陣頭,在台灣北部的廟會裡,常看得到,這位團主,更是讓我有印象,親自走在隊伍裡,看頭看尾,甚至親身搬演。
賴阿婆芋圓與豎崎路-九份老街交會點之間是個彎道,很像是七爺,八爺手拿的枷鎖般的直角;也是個溜滑梯般的斜坡,長度大約二十公尺,去年之前,經常有遊客在這裡滑跤,後來塗了防滑梯,改善了。
九十度轉角地方,技術要很好,才能讓一噸半以下的遶境貨車轉得了彎,若是駕照是拿雞腿換的,或是空間感一時抓不到的,常常要轉好幾次才能順利通過。
也因為這樣,這路段,陣頭隊伍常會阻塞而暫時停止前進。
更危險的是,這裡有不少電線橫越在上空,貨車上的神轎頂,或是三百多公分高的大仙尪,很容易被絆住。
賴阿婆芋圓的門市小姐,不時地拿起長長竹竿為祂們撐起。
這轉角,恰好是個巷弄分岔點,有四個階梯,我與幾位拍照者,和這位媽媽與團主,彷彿七爺,八爺手持扇子上的羽毛一般,緊密地靠著。只為了取得居高拍照或是觀看。
幾個陣頭過了之後,來了一團與那位團主相同制服的陣頭,遠遠從阿蘭草仔粿緩緩走來。
團主卻趕緊低下身子,引起了不小的波動,階梯邊沿的都快被擠下去,他一直說真失禮。
媽媽戴起了口罩和原編草帽,怕妨礙拍照者拍照吧?用力地將兩側帽沿往下拉,貼近耳朵。
這團陣頭到了賴阿婆芋圓前,只見一位黑炭般的臉孔,身高一百七十公分左右,類似小叮噹漫畫裡的大雄的身材,可是,卻是容易被霸凌的憨厚,手持著四公尺長的長竹桿,細長的,似乎是兩三根連結的,跑左,跑右,將電線頂高,好讓大仙翁通過;香客,店員,遊客也幫他注意,要他再撐高些,或是,移動竹篙頂端,到左,或是右邊。
全數通過後,陣頭隊員們稱讚他很厲害,他得意地燦笑了,有如三太子的可愛,不忘記,跟幫他忙的遊客,店家,隨香者說謝謝。
過了轉彎,我繼續盯著看這位十七,八歲的青少年。
整體隊伍停了下來。
二十公尺外,他拿起手機撥起手機。
媽媽的手機響了,媽媽似乎趕緊按了震動,沒有接。
撥了兩次之後,青少年放棄了,然後,又在手機上打著字。
一分鐘後,媽媽打開手機,媽媽的眼眶濕潤的自我克制。
團主伸直身軀,先看看自家陣頭,看見團員嬉鬧著,大仙尪們直挺挺地站著,青少年拿著罐裝茶飲料,插著吸管,給扛其中一尊大仙尪的團員喝,團員是在大仙尪中央的小框格喝的。
團主問,囝子怎麼了?
媽媽念著line說,{團主讓我今天試穿起三十公斤重的大仙翁,走九份仔舊街仔,沒五分鐘,就流大汗了。}
團主說,你怎麼回?
{加油。外加三個紅愛心符號}
很難想像,媽媽年紀不大,卻像是今天八座神轎以及關渡二媽鳳輦所裝飾在轎外的玉蘭花排,遶境前才掛上,巡境了兩個鐘頭,卻都枯黃了。
媽媽失去光澤中,此刻,卻有著關渡二媽的神采。
團主跟媽媽說,你沒講破是對的,顧了囝仔的體面。不是請假來的嗎?趁大轎還沒走到汽車路,趕緊搭公車下山,回去台鐵的某某火車站拚掃,要不,小等就大窒車了。你是台鐵外包清潔的,不好太晚回去喔,扛大仙尪,要練習半年左右,無的確,隔年,伊就可使扛大仙尪,行在九份仔。}
2024年5月8日。農曆四月一日。
基於隱私,相片是使用所拍照的其他陣頭照片;內容有所隱匿或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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