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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糊塗,忘了帶手推車,就來到台北市中山北路二段。就在那棟前美國駐臺大使館的官邸附近。
我們的親自到府收書,是看書種合不合適?並沒有要求數量。如果適合別家同業,我們就會轉介紹,如果適合而書又不多,我們也祈盼愛書人給我們機會到府,但是就沒開貨車去。
是一棟透天三樓。開門的是一位來自越南河內鄉下的阿蘭小姐。滿臉的笑容。
這直通三樓的樓梯旁。有一座附有軌道的電梯椅。三樓,一位小姐,殷殷地招呼我。她告訴我,書就在三樓加蓋的頂樓。
好香的純白野薑花,立在窗前的瓶子裡。
兩位引領我轉到加蓋的頂樓。兩櫃三十年前的文史哲。原來,愛書人與妹妹離開台灣嫁到美國已經二十五年。這些都是年少時與妹妹所讀的書。
六年前起,因為父親與母親相繼身體不適。她與妹妹頻繁地來來去去兩國之間。她說,【與父母同住的弟弟們的盡心與阿蘭的用心。她父母都很安詳地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我將適合與不適合的書分成兩類。只見到阿蘭小姐很快地將不適合的裝滿了一袋袋。
隨即又從四樓搬到三樓。
我說,【您這樣子裝得太滿了。會超過二十公斤。而且,將不適合的書清乾淨帶走,是我的工作,就讓我來搬就好了。】
阿蘭小姐說,【這不算甚麼,我來搬。】
愛書人笑著,皺著眉說,【阿蘭,如果你要幫忙,可以。但是,不能裝那麼多,不小心會散到腰。】
阿蘭小姐還是堅持著要塞滿。她說,【這樣才不會浪費書店老闆的袋子。】
愛書人只好說,【那到三樓後就將書袋用電梯椅運送到一樓。要小心哪。】
我問說,【那電梯椅可以承受多重?很貴吧。】
她說,【七八十公斤。今年才裝的。因為我媽媽的腳不方便了。她又不肯搬離開住了幾十年的老房子。為了她的的方便,才設置的。】
一個小時後。完成了收書。她們擔憂我如何將那四袋要帶回書店的書推到郵局寄?
阿蘭小姐說,她去借。然後,順手幫我扛了一袋,就東東東走到樓下了。
回過頭跟我說,【老闆,我沒有用電梯椅。樓梯很陡,我借回手推車再幫你扛。】
我一聽很驚訝。她怎麼搬下去的?為何不用電梯椅,幹嘛如此辛苦?
為了感謝阿蘭小姐減輕我的工作,我將一點心意交給愛書人,請她轉給阿蘭小姐。愛書人笑著要我直接交給阿蘭。
好厲害。阿蘭小姐竟然借到一台大手推車。
愛書人笑著搖搖頭說,【她在這個地帶混得很熟。】
阿蘭小姐拒絕了我那一點小小心意。後來愛書人笑著要阿蘭收下,她也不肯。我只好放在野薑花旁邊的窗稜上。
愛書人怕我迷路,請阿蘭陪我走一趟長春路的郵局。
向愛書人告辭了。我們彼此道謝著。
路上,阿蘭告訴我。【來台灣已經五年六個月。這位小姐是我老闆的姊姊。他們對我都很好。在河內搭飛機。飛機起飛時,我的眼淚就掉不停。捨不得家,也擔憂會遇到怎樣的台灣人。我再四天就要轉到新店的老闆的家,也是照顧一位老人家。】
我說,【那您還能在台灣待多久?仲介公司如何收費的呢?】
她說,【還可以六個月。如果新老闆滿意。還可以再待三年。以前,每個月要扣一千五百元服務費,現在只要一千元。】
我問說,【剛剛您為什麼不使用電梯椅呢。】
她又說了一遍,【老闆一家人對我很好。】,接著又笑著說,【那總共花了老闆三十萬元呢。我怕你萬一不小心將表面刮傷了,才會幫你扛。我希望老闆可以轉賣個好價格。所以,這幾天幫老闆搬東西,將東西捐給慈濟或者教會,我都還是用扛的。這房子要都市改建了。要拆了。這最幾天我都是在搬東西,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我很習慣的。】
我說,【您們好辛苦。都在幫我們台灣人的老人家。】
她笑著說,【老闆一家人對我很好。有時候早晨睡醒時,我都以為我就在河內鄉下的家裡。爸爸與媽媽對我很好,總是笑臉與我說話。爸爸與媽媽一個一個走了,我就不能再待在他們家裡了。要不然,我真的好喜歡他們。捨不得走。】說著說著,阿蘭小姐的眼眶就紅了。
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我們沉默地走了一小段。
到了長春路郵局。我不禁擔心起新雇主好不好相處?她笑笑地地告訴我,【在台灣已經待五年六個月。我很滿足了。如果新雇主不留我那新的三年。我也要感謝老天了。我已經寄了許多錢回越南,家裡人都很開心。都寄了許多滿臉笑容的相片給我。】
向她說謝謝後,告別了。看著她推著手推車走在亭仔腳。我才想起,倒忘了問,老闆一家人是如何對她的好?
不過也不用問吧。她與愛書人都有溫文的笑容,不就是對她好的証明嗎?
那笑容,彷彿台灣鄉間小溪旁,現此時,正在盛開的野薑花,那款清新與美麗。記得有一位散書的愛書人告訴我,在民國四十五十年代,留學美國。她說,{那時候流行【來來來,來台大;去去去,去美國。】飛機起飛時,落了淚;抵達美國,擦乾眼淚,擔心的是打工的雇主人品好不好?}
台灣人恐怕已經忘了當台勞的的日子了。可是愛書人這一家人並沒有忘了好好照顧別人家的女兒。
不用阿蘭小姐告訴我,他們是如何好?愛書人與阿蘭小姐的笑容已經告訴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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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907
感謝這位愛書人與阿蘭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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