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海好像是半圓形的伸展式舞台,嵌入三面懷抱的碧綠海岬和礫灘。與其說是海彎,不如說是有一片湖水的山谷。
礫灘後沿一大片金黃的花,由北而南,愛書人喬伊說那是蟛蜞菊。偶而有百合花屹立在它們中間,並不搖曳,與蟛蜞菊一同定定望著東方。
走了二十分鐘,才從北灘走到圓弧的中點。
暴風雨即將來臨吧?雲很低,而且靜止。
走進浪花邊緣,這才發現,後頭的第一道礫灘聳起,與我所踏的水平面有80公分高的落差;那,水平面下的,是不是也是一層低過一層?
一位音樂人mj小姐的愛書人曾經對我說,內埤海彎的浪潮會唱歌。
會不會是一道道的高低礫灘,直到水中央?當海流從遠方拍打而來,所形成的?
於是,靜靜的聽。
這滿礫灘的花海後方就是美麗的南安國中和繁華的南方澳聚落,然後是蘇花公路和中央山脈。卻沒有人語車聲傳來。
基督教長老教會的馬偕牧師,好幾回到南方澳為平埔族拔牙和宣教,日記裡說1886年3月9日此地有126位受洗,那是多大的部落呢?(馬偕博士日記,陳宏文先生譯,人光出版)當時先民如何使用這當今被稱為情人灣的內埤海灣?
還要去羅東市到府收購二手書,就沒有走到海彎的南方。
折返前的五分鐘,坐著仔細聽,果然有漱石的聲音,無數的石頭,就成了合唱,在這沒風擾亂的舞台上。
林徽音詩人曾經說:
…..
滿山的風全躡著腳
像走路一樣,
躲過了各處的枝葉
各處的草,不響。
單是流水,不斷的在山谷上
石頭的心,石頭的口在唱。
…..。(林徽音詩集,梁從誡先生編,天下文化)
夏夜應當也適合看著星空守候日出吧?
(民國103年5月27日)
山中一個夏夜,深得
像沒有底一樣;
黑影,松林密密的;
周圍沒有點光亮。
對山閃著只一盞燈~—兩盞
像夜的眼,夜的眼在看!
滿山的風全躡著腳
像是走路一樣;
躲過了各處的枝葉
各處的草,不響。
單是流水,不斷的在山谷上
石頭的心,石頭的口在唱。
均勻的一片靜,罩下
像張軟垂的幔帳。
疑問不見了,四角裡
模糊,是夢在窺探?
夜像在祈禱,無聲的在期望
幽馥的虔誠在無聲裡布漫。(山中一個夏夜。林徽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