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曉得是不是也是翁鬧作家所說的【白粿】?
1935年【臺灣新文學】第一卷第一期,翁鬧作家的【羅漢腳】小說說,五歲的【羅漢腳】與鄰居【烘爐仔】,人家快掃完墓時,他們就在旁邊一直站著,祭家在離去時,就會分給他們一個白粿。
正月的節日,大多是上色的【粿仔】祭拜,尤其是紅色;掃墓則是用【白粿】。
他們兩個人走了三個地方,分得三個粿仔,口袋撐得鼓鼓的了。
媽媽說,{做晚飯時,我再把它溫熱給你吃。}(註二)
中日戰爭蘆溝橋事變的1937年,楊逵作家寫成了「模範村」。
那是一個農村部落,存在很大的貧富差距。
跟呂赫若的「牛車」等等日本時代台灣作家的作品相仿,飢餓,日本巡查是佃農的日常。
「模範村」有一段話說,獨眼的雞屎叔叔,正在路旁擺下賣鹼粽的攤子,不料有一隊日本兵,氣昂昂地前進而來,他害怕招惹是非,慌亂地收拾擔子,一不小心,竟把一籃粽子全部弄翻在地上。沾了灰土的粽子是沒辦法再賣了。於是,這些螞蟻般看守在擔子旁邊,垂涎欲滴的孩子們,出乎意料地飽餐一頓。這件事是他們永遠不會忘記的。(註一)
宜蘭戲院和礁溪鄉二結村大坡,幾家中藥店門口馬路地上一盤盤竹編的淺筐盤,曝曬著各種藥草。
大坡的女士則是正在亭子腳整編竹葉,母親在為即將上新娘車的女兒,梳理頭髮般地細膩,將每張竹葉一張張抹平。
每張竹葉長約四十公分,腹寬約十公分。
兩根等長的細竹子,大約六尺,一起並聯。
兩根竹子平均分成三區段,每區段葉子二十張左右,每葉垂直地夾在兩根竹子中間。
區段之間保留一個小指寬的間距,再綁上繩子來牢靠成整副葉桿。這整枝桿子有如含羞草的葉,對生在長柄上。
馬路上除了剛放的幾排竹葉桿,也已經有一排九成品的粽葉,直立在兩根竹子中間,兩根竹子的高度與低欄田徑的欄架相當,整張竹葉則是有如銀樓櫥窗貨架上的金項鍊,陽光下耀眼的金燦燦。
請教女士,她指點我,這曝粽葉,是古早傳下的方法。
從上架曝到金黃的竹葉需要一個多月,成品一斤可以賣到兩三百元。晴天曝,陰天則是放在亭仔腳吹風陰乾。
天氣好,夜間必須凍露水,竹葉才會宛然是金箔的金黃。
若是滴到雨水,會有黑斑,不好看,價格就敗。
竹葉要到竹林裡摘,幾十年下來懂得防範蜈蜞,長腳蚊。
金黃的粽葉會很自然香,比較傳統。
小時候,能吃到燒肉粽,那是多大的歡喜,為了吃包仔粿,清明掃墓時,底層小孩子都會出現在好額人的墳墓前,一群餓犬的眼一樣,目珠金金,圍著,看著祭品,等著墓主的子孫賞賜包仔粿等等祭品。
而包仔粿是最可能被富家子孫撥下的。現此時,市面上有一些包仔粿是用塑膠袋,那風味就沒辦法跟粽葉相比了。
曝好的粽葉成品,騎機車賣到宜蘭街上的店家,大部分宜蘭店家遵循傳統,縛粽,包仔粿也都是注文粽葉,而不是塑膠袋,也不是化學後的粽葉。
庶常,五月節,清明節和七月節是大月。
這是老歲仔工,少年人不愛曝粽葉的工了。
兩三百元一斤並不高,太厚工了。
大坡永過幾乎都是田,不是節日的平常時,縛粽,做包仔粿在我細漢的日本天年跟光復初期,代表著是太平,日子很過得去的家庭,一般家庭小孩子只能等待節日或是祖先忌日,而這到了太平洋戰爭尾期,糧食管制,就算節日,想都不用想了。
女士起身,撐起傘遮住太陽,將夾束好的青綠粽葉竹棍,拿起,走到馬路東邊,平放地上曬。馬路約三公尺寬,是大坡路的巷弄。
正中午兩點的大太陽,氣溫三十五度,不敢再打擾她,我就到愛書人府上的門口守候,等待兩點到府收書。愛書人府上距離女家兩分鐘的徒步路程。便向女士道聲非常感謝後告辭。
女士講到了童年時的粽子,眼神是和路邊已然曬得金黃的粽葉,一般的晶亮。
不知道,她是怎樣的童年?
註一:頁238,楊逵集,前衛
註二:翁鬧,巫永福,王昶雄合集。前衛。頁82
2023年8月7日宜蘭縣礁溪鄉二結村大坡到府收購二手書長輩書學術書藝術書。非常感謝女士以及愛書人。
- Sep 19 Thu 2024 08:40
翁鬧作家,楊逵作家粿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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