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九份老街,抬頭仰望,偶爾可以看到古老街屋的立面與山牆; 龍虎花草的剪黏都還很光彩。
就像是一張畫得不齊整的手繪象棋棋盤。千百條巷弄互相串連。老街是楚河漢界;上下再密密地開枝散葉。
基山街的上方,豎崎路東方;也就是九份國小,福山宮,慰靈碑和老街口之間。街後巷,烏勢巷,溫州寮和崙頂巷等等。齊整石塊磚厝;厚實風牆;隨著山勢溪澗而建的三合院,單伸起,一條龍;水泥牆壁外露的排水節管;卵石石頭屋;紅磚瓦房;有玻璃天窗的油毛顫屋頂;柑橘,玉蘭,柚子,茶花,繡球花,薔薇,玫瑰,九重葛瑪蘭等等點綴著;傳統店鋪街屋的營業設計。旁岔走出老街只要幾個階梯,便轉換為靜謐世界。這區域之外就是山與海。
1920 年,入九份雜詠詩的作者葉汝馨先生說: 萬壑泉流聽有聲。(《環鏡樓唱和集[1920]》 同上註) 這大概是九份特色之一吧?錯綜複雜的山澗被鋪上水泥蓋成了人行路,卻擋不住它亙古的嘶吼。
花了一個小時,沒能逛遍,但也遊走了一個足球場大的面積。幾戶人家的兩扇式古大門的銅環很精緻。石槽改裝成花盆。石磨槽再利用成睡蓮鯉魚缸。壓艙的石碇組裝為門前的長板凳和石桌。粉紅繡球花跟芒花很精神。白色茶花正盛開卻有水傷。幾位在地人在庭院和石階梯,掃二十多天風雨後的落葉。整個社區很是基隆山下海藻紫菜坪的芬芳,那是青苔綠蘿花草樹木曬了久違晨曦所微醺出來的吧?被遊客遺忘只有貓兒狗兒在柏油屋頂或是石階上斜躺。門聯也很吸引目光。那是剪黏方式黏貼或是直接鐫刻在石塊上。其中
希聖希賢為第一流人物
克忠克孝扶千萬載綱常
旺振家聲地靈人傑
金興世業克紹箕裘
這些風華古厝,總讓我懷疑是隱士居住的。葉蘊藍詩人有幾首與九份詩人往來的詩。提到了陳望遠,張廷逵,擁雪山房靜觀等先生。其中,1933 年的重陽后一日遊九份鑛山呈奎山吟社社長如斌詞兄 ,說:九份偏多處士廬。(《詩報》 70號:3頁 1933-12-02,昭和三年,龍文出版社,詩 報|日治時期臺灣傳統文學大成(一九三〇|一九四四) )
日據時代九份有古典詩社,同時,詩人多,詩會頻繁,漢學堂私塾也不少。這類古厝也披露昔日的文風吧? 當然,九份當年有三萬多人,窮人佔更大比例,只是這些房子或許都不存在了。
1920 年倪炳煌先生的重九登瑞芳金山參列雲年社兄頌德碑落成式紀遊以誌祝,說 : 一片高峰路接天,肩輿得得破雲煙。
如何大地黃金窟,也有貧人屋數椽。
( 倪炳煌 《環鏡樓唱和集[1920]》 73頁,檢索自台灣漢詩數位典藏資料庫)
謝雪魚先生1920 年的遊九份金山有作,說: 沿坡一線路盤蛇,茅屋縱橫幾住家。( 謝雪漁 《環鏡樓唱和集[1920]》 80頁,同上註)
前天一位崙頂巷80 歲大哥說,九份產金年代,是礦業,文化,藝術之都,更是商業氣息勝過當今數十倍以上。每條巷弄都有商店而且二十四小時都有人行走。(https://blog.xuite.net/lobo32xl/twblog/589509415)
於是,親自來領略。果然是。 這個聚落:茶鋪,咖啡廳,民宿,藝文館,廟宇,.....個性小店和餐飲店都看得到海。 2020 年12 月13 日,東北季風正強。坐在石椅上:基隆嶼,象鼻岩,野柳,瑞濱的白色浪花一波又一波。
1940 年遊金瓜石感作的作者中壢梁盛文古典詩人說:
九份清遊趁快車。山為四壁石為家。
人非狡兔營三窟。路傍層岩怯半斜。
富國源源生麗水。評詩處處悟披沙。
遠環島嶼如圖畫。愛看波濤捲雪花』(1940 年遊金瓜石感作 七言律詩 梁盛文 《詩報》 238期:6頁 1940-12-17)
百年來的礦山元素存在著。鄭桑溪先生攝影作品中的往事(1964 年), 買菜回家(1966), 苦力(1961), 路過(1964), 轉錫罐童玩(1963,) 放學(1963), ....十個小孩(1964) 等等 九份系列裡的人物,標語,車輛,礦業設施等等都遠離了,可是部份古厝老宅邸依然屹立於九份鍊結產金與煤。(鄭桑溪攝影集,基隆文心叢刊102,, 基隆市文化中心)
(2020 年12 月15 日台北市中山區到府收購二手書舊書。非常感謝愛書人。)
附錄; (1): 1920 年,入九份雜詠詩的作者葉汝馨先生說:
一路空濛畫裏行,好峰無數不知名。
黃金隱約開生面,萬壑泉流聽有聲。 (入九份雜詠 葉汝馨 《環鏡樓唱和集[1920]》 81頁)
(2):葉蘊藍詩人1933 年的重陽后一日遊九份鑛山呈奎山吟社社長如斌詞兄 一詩中說:
登臨怕坐上山車。昨日題糕興未除。
且喜前峯秋雨霽。低聞幽谷鳥聲 疏。
一行盡有風騷客。九份偏多處士廬。
羨爾如椽詩筆健。只愁遙寄笑傭書。 (重陽后一日遊九份?山呈奎山吟社社長如斌詞兄 七言律詩 葉蘊 《詩報》 70期:3頁 1933-12-02)
(3):謝雪魚先生1920 年的遊九份金山有作 七言絕句 謝雪漁 《環鏡樓唱和集[1920]》 80頁
沿坡一線路盤蛇,茅屋縱橫幾住家。
不事田疇自饒足,此間生計在披沙。
(4):
九份清遊趁快車。山為四壁石為家。
人非狡兔營三窟。路傍層岩怯半斜。
富國源源生麗水。評詩處處悟披沙。
遠環島嶼如圖畫。愛看波濤捲雪花』
黄金魔力果稱魁,徹夜笙歌錦繡堆。
霧鎖天中含蜃氣,電輝岩下照樓台。
驚濤觸目常澎湃,運索飛空任去來。
清白我真師伯起,寶山雖入手空回。 』(1940 年遊金瓜石感作 七言律詩 梁盛文 《詩報》 238期:6頁 1940-12-17龍文出版社,詩 報|日治時期臺灣傳統文學大成一九三〇|一九四四)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