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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欒樹盛開,金黃,玫瑰紅,咖啡褐等等的花果顏色將愛書人府上的老舊社區妝點得110 年國慶煙火般的亮麗。

愛書人很親切。是由第三位公子,長孫與他女朋友陪伴。另外有永和,台北吉林路的行程;加上愛書人並沒有住這裡, 是專程回來,擔心耽誤他們太久,就沒有多請教。愛書人說:

“民國32 年次。故鄉,出嫁都是在彰化的某某鄉。媒人講親。那時,農村普遍窮赤,夫家的婆婆與公公更是節儉。照田庄例,有養豬。我若是穿拖鞋或是戴手套到豬稠仔飼豬,婆婆就會心疼,說我們不是大戶人家。農家有做不完的工課,收入還是不好。是傳統台灣家庭,全家每個成員的收入都是交給婆婆掌理。有一年,我三歲大兒子生重病,婆婆卻無法拿出錢來讓我們帶去看醫生。這讓我們很擔憂未來。剛好一位親戚透露給我先生,新北市中和區連城路大洋公司有缺工,他願意介紹。我們就跟公公婆婆借了三百元,款著三個大布袋兜的衣服棉被;走路,客運和火車。 台灣除了尾冬天仔,可以說一件衣服一件被單就可以出外打拚。付出車資後,還剩下的兩百多元。以兩百元,租了一間透光漏水的二樓起公寓。之後,我先生換到水道公司上班。“

“除了上班,我先生就去華中橋再過去水源地那所在,去批雨傘組合加工。一天要組合十打。批來時,傘布和骨架是分開的。我先生上班前會先將針線穿好。我再和四個孩子組合。十打賺多少錢我不知道,是我先生在接洽。我先生下班後也做回收。他會將特別的書送到南勢角給古物商,其他的則是回收場。漫畫和故事書交給四個孩子,所致,對書很有趣味,學歷也都很高。我沒有讀過冊,也因而跟著看書識字。我先生從沒起心動念做礦工。當時的礦工的薪水比大洋或是水道公司好上兩三倍。礦工是講技術和體力,也不是想掘炭就有才調做。很多下港人上來北部是當礦工。而我則是有四個孩子要照顧,無法上下班去做炭坑外的偃車工,挑炭,水洗,燒kokusu焦炭等等。定居中和,我們又生了兩個孩子。在連城路住很久。中和區有炭坑的所在都很鬧熱,有自個的麵店,柑仔店等等,中和的煤礦有十幾座,夜裡,在田園中各自閃亮。我們住的所在叫二八張。那裡有thian-it 坑( 待考),是很多炭工的礦坑。礦坑口就在連城路土地公廟附近。目前都是大樓。我先生的舅公就在天一煤礦上班,而舅矜婆則是負責煮飯菜給員工吃。舅公得到公司的同意,讓我免費水洗煤炭,取得一日所需的煤炭帶回家。而我也都是固定淘洗一個小布袋,從沒有多取或是轉贈轉賣。我們的家擠了六個人。當時都是小火爐,一尺高,半尺直徑,上寬下窄。起火成功後再捧到樓上,煮飯菜或是燒水。這讓我們省很多錢。而我跟先生相仿,有合法的錢可以趁的,我們就去做。比如說大洋公司旁邊後來興辦了一間電子公司,我每天就會去公司外的垃圾堆翻撿電線,將外皮剝開,挑出黃金般的銅線。價格很好,是算兩的。我們後手以二十萬買了間公寓五樓。日子總是有風雨。比如說,我慢子,曾經兩次開刀住院。那是他幼嬰時,跟著我和三個孩子在組合雨傘。而針都插好預備著。十打就是一排排陳列。我們比林洋港說的客廳就是工廠還早期。那針只有五公分長,比蒲瓜絲還細,光線從窗外射進亮閃閃,可是陰暗的角落就看不到。那是非常的痛。我們母子五人就一起聽收音機和工作。這樣也做了十五年。雨傘後來機械化了。我就做,電子,聖誕燈等等家庭代工。我的先生無去後,我就接手回收工作。我的大兒子住得比較近,他常回來幫忙和陪伴,也跟著我去街上收受和推手推車。子孫都很貼心,我女兒更是,前幾天把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才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說她很滿意我八十歲人像是60 歲, 除了眼力因為做雨傘和其它加工而近視。離鄉後了,公婆就讓我們就自己管理財務,但是老家的水電費由我們負責。開枝散葉,年節日子,子孫擠滿一厝內。“

“中和庄志”和”千年中和風情事”兩本書中說:
山腳:今力行里,力行社區——乾隆二十七年,漳州人林天生在此拓墾;因地處山麓而取此名。 (重修中和鄉志87;中和庄志7)

二八張: 今平河里、艾德蒙公司——乾隆十三年,漳州人林成祖開闢此區;墾殖時,農戶共分得犁二十八張而得以耕作。(重修中和鄉志87;中和庄志7-8;台灣府志)( 千年中和風情事,頁13)

中和庄寫真這樣介紹:

“連城路為市道,即往昔一般所稱中和土城道。今日之連城路,於本市西南進入土城市界,連接土城金城路,可往板橋、三峽。往昔一般所稱的中和土城道,起自枋寮街 ,經四十張而入土城市界,再經 廷寮坑 、清水坑、柑林埤再與板橋三峽路相接( 中和庄寫真,頁18)
中和市志記載:

“中和本地之煤礦採集,主要興盛期約有 三、四十年光景,大致從日據中、後期,直至光復後二十年,其盛況相當於同期的九 份、雙溪、瑞芳、基隆等地。煤礦在二次大 戰前,爲中和地區除農業外之另一重要產 業。“( 中和市志,408 頁)

愛書人是說天一煤礦,然而遍查臺灣鑛業史,臺灣之煤礦資源或是上述中和區地方史志都沒有這座礦名。愛書人很篤定地說是這樣稱呼沒錯。根據愛書人所說的二十八張和連城路。在“臺灣礦區一覽表“

“礦區範圍:二八張,圓山子,外藤寮坑,礦區字號1695, 臺濟採字1361 礦區面積216.24 公頃, 經營人:臺灣民生實業股份有限公司“( 頁108, 臺灣礦區一覽表,109, 臺灣省政府建設廳) 的表述。而煤礦名稱是空白,不像中和當時十多座都有寫出礦名。這就待考了。

民國46 年中和鄉誌說中和的煤礦有復益煤礦,重興煤礦,信成煤礦和益山煤礦。( 中和市志)

 

民國48 年臺灣省開工礦場一覽表則有元山煤礦,日豐煤礦,古山煤礦
,五福煤礦,志昌煤礦
,金源興煤礦,和隆板橋三坑,重興
煤礦,恆福煤礦,益山
煤礦,復益煤礦,彰和煤礦( 頁57)

 

民國56 年臺灣省礦區暨開工礦場一覽則有彰和煤礦,重興煤礦,益山煤礦,中和煤礦場,南隆煤礦,板橋二坑三坑煤礦,金源興煤礦,五福煤礦等等。( 臺灣省政府建設廳)

 

臺灣鑛區一覽,日據時代昭和7年則有柯子崙炭礦,牛埔基隆社炭坑,牛埔賀田坑炭礦,治水坑炭礦。南勢角炭坑,溢源炭礦,板橋炭坑。( 臺灣總督府殖產局鑛務課)

不知道為何愛書人的先生沒有入坑,而是寧願領取遠比礦工低的藍領階級再搭配代工和回收。我想,民國四, 五十年代工安條件不足的坑內,初次進入礦坑內總是讓人不安吧?先生也是如此因而沒有選擇陌生的礦業?

楊逵, 易水等等作家都寫過礦坑內的所見所聞( 詳樂伯二手書店部落格)。張拓蕪作家與後者相同,以礦工身份第一人稱和回憶錄形式紀錄坑內外工作的種種。  張拓蕪所紀錄的煤礦似乎不是機械設備坑而是狸掘坑。幾乎是抗旱不挑土壤的臺灣欒樹 的再版,老兵張拓蕪作家說他也說“台灣很適合流浪,一件衣服就可以度過春夏秋”。

他在文章中說,一擔一百二十斤的煤炭挑不動,然而,放眼礦埕,挑煤幾乎是女性擔任,這重量,女士們很輕鬆,而張拓蕪只能八九十斤,一天工作下來只能女士的三分之二的擔數。最後在坑內卻因落磐,坑內哄逃時倒地,被許多礦友黑暗中踩過。幸好地面是爛泥,而且戴安全帽,只受輕傷。他一受傷的隔天就辭職,不等傷口復原,毅然地離開礦場,不願再冒險。整篇小說很生動地描述礦區人物與元素。這篇簡直是臺灣煤礦發展庶民史的斷代史。他在短篇小說中說:

“煤礦就在南庄鄉和獅頭山之間,走過去不過三五里路,恰好有個工頭老吳認識,那兒正 需要工人,一說就成了。“

“我們去礦場報到,因爲是從來沒有做過礦工的新手,挖煤這個工作還輪不到;剩下來的 是推車。人家礦工挖下來一堆堆的煤角力,我們裝上車,往外運。在平路上推,就是起步困難 些,要是車輪子轉動了, 還眞輕鬆。 可是並不輕鬆, 因爲有煤的地方都在山腹,且多在下坡;從下坡往上坡推,裝滿車的煤,必須衆人合力,才能推上坡。但是坑道內空氣少,又潮 濕又悶熱,上面和兩邊滿是相思樹枝和木板,橫七豎八的擋住泥土不讓崩塌下來。脚下是爛 泥,頭頂上的嗒嗒,頭盔上的電池燈昏黃不亮,四周黑壓壓的像有千萬隻魔鬼的眼睛在瞪着 你,那種呼吸急促的壓迫感和來自四周的恐怖感,每一想起就要立下重誓:「出了洞槍斃我 也不再進來了!」(代馬輸卒補記,張拓蕪)

愛書人的先生是否也是如此地對煤礦沒有好感呢?他們一家人以與礦工同樣的勤奮共同開創屬於自己的資源。

很感謝愛書人和他的兒孫們。2021 年十月9 日國慶連假到府收購舊書的筆記。樂伯敬於樂伯二手書店。

附錄:

1:

三人行,易水(陸景雯先生)姜興周:薛祝全:孫立人將軍上海招生陸訓補鳳 ...
2018年10月22日 — ... 十八期陸軍官校第二十四期:七堵福基和石厝煤礦:瑞芳懷山煤礦,尖石鄉鳥嘴山煤礦和新樂煤礦

2:楊逵小說石底增產之背後- 老丑角的故事,顏雲年游平溪賦呈潘炳燭君 ...
楊逵 石底煤礦 (來源:m.xuite.net)
2020年11月25日 — 與台灣其他的煤礦相比,石底煤礦至少有三個特殊點:一是台灣文學作家楊逵先生曾經駐點一星期,幾次深入礦坑,不放過礦區專有名詞和炭坑作 ...

3:

205益山煤礦,206信成 煤礦,207 金源興煤礦,208 和隆煤礦,209 彰和煤礦,
臺北縣清水坑煤田

清水坑煤田位於臺北市之南南西。臺北盆地西南邊緣之中和及橫溪兩鄉分位於此煤 田之東北與西北角。煤田西南以橫溪東南以安溪為界。本煤田東北與景美煤田相接,西 南與三峽至大溪煤田相連。

清水坑煤田由清水坑背斜組成。此背斜軸向北 50 度東左右,為一不對稱背斜,軸 面向東南傾斜。西北翼陡直或局部倒轉,且為臺北縱向逆斷層所限;東南翼傾角在35至 48度間。此背斜向西南傾沒,向東北延進入臺北盆地,爲其冲積層所覆蓋,已知長度約 12 公里。本背斜之東南翼有一成福逆斷層, 其走向及性質與臺北逆斷層相同,斷面傾 向東南 40 至45度。木山層組成本背斜之軸部,石底層分在背斜之兩翼出露。所有煤層 以東南翼者為佳,西北翼因地層陡急,下部為臺北斷層所切,煤層構造厚度均劣,礦量 亦少。

石底層在本煤田內有四可採煤層,此四煤層之性質、厚度、及可探率隨地而異,各 煤礦所能開採者僅此四煤層中之一層至兩層而已。 玆將各煤層之厚度及其間 距表列如 下:

煤層

一般厚度(公尺)

地層間距(公尺)

上煤層

0.2-0.3

40.5

中煤層

0.3-0.5

************ 13-16

本煤層

0.5-0.8

.34

下煤層

0.3-0.4

下煤層

在上煤層之上的11至12公尺處有一最上煤層,厚0.2 至 0.25 公尺。此煤層在東北 部啓益煤礦一帶可局部開採之。石底層之各煤層可按背斜西北冀、背斜東南翼、及背斜 傾沒部分述之。

背斜西北翼自臺北盆地西南至抽藤坑,全長約六公里以上,有中煤層及本煤層可採 。前者厚0.3至0.5 公尺,後者厚04至0.6公尺,兩煤層相距 13 至 18 公尺。本煤層之 下約 33 至40 公尺處有一下煤層,局部厚度超過0.25公尺時亦偶可開採。本翼地層傾角 當在80度以上,有時直立或倒轉。煤層沿傾向多彎曲變動,煤厚亦至不規則。 且各煤 層下部皆為臺北斷層所切,故此翼煤礦多半已停閉,煤量亦大部不再估計。

背斜東南翼石底層之煤帶延展將達17公里,但其西南部已沒入三峽附近沖積層之 下。此煤帶可以頭城及媽祖坑兩橫移斷層為界,分為三段叙述之。本煤帶之第一段東北 起自新店溪岸之大南坑,西南延至頭城右移斷層,共長約4.5 公里。 其間有啟益與長豐兩煤礦,含有上煤層及本煤層兩可採煤層,各厚0.3 公尺及0.4 至0.6 公尺,相距約63 公尺。此段煤帶中共有四橫移斷層,頗影響煤礦之開採。第二段自頭城右移斷層西南延 至媽祖坑左移斷層,此一段煤帶共長約三公里,現由建信煤礦開採,僅做上煤層,厚 0.25 至0.3 公尺,傾向東南約 50 度。本煤層雖厚達0.4公尺,但多由炭質頁岩組成,不 能開採。自媽祖坑斷層西南延至成福煤礦以西為第三段。此一段煤帶的長六公里。其上26

煤層質劣不能開採。本煤層厚達06至.7公尺,為最主要可採煤層。在本煤層中常含 夾石一至二層。煤層傾角在東端為35至40度,西端增大至70度左右, 更向西至三峽 一帶,又變爲40度左右。

背斜之傾沒部大安寮一帶現由海山煤礦開採。此段長2.2公里。 石底層走向南北或 北 10 度西,傾斜向西18 至25度,有兩可採煤層。中煤層厚0.4至0.5公尺,本煤層厚 0.5 至 0.8 公尺,平均厚 0.6 公尺。兩煤層相距約15公尺。此一煤礦為本省產量最大煤 礦之一,因其煤層及地質條件甚為優良也。

此次估計清水坑煤田之石底層各煤層可採煤量爲12,039,407公噸,較民國47年所估 計之數字約增加一百餘萬公噸。

木山層出露於清水坑背斜之軸部。背斜東南翼之木山層位於成福逆斷層之東南,因 受凝灰岩干擾,煤層多變動,現已無開採者,故其煤量不再估計。背斜西北翼地層自平 緩之軸部較爲向西北傾斜35度,至深部增加篇 50 或60 度,且有愈深愈陡之趨勢,因此 篇一不對稱且倒轉之背斜。木山層中含有三可採煤層。其上煤層之厚度皆小於0.2 公尺 ,故無開採之利,僅煤荒時有人開採。本煤層位於上煤曆之下40至45公尺,厚0.3至 0.4公尺,其中常有厚.05至.2 公尺之炭質頁岩夾層。本煤層之下約10至15公尺下 煤層,厚0.35 至 0.4 公尺,一般厚度均大於本煤層,為最佳之可採煤層。現本媒帶所開。 採者以本煤層及下煤層爲主,其厚度因不同煤礦而異,若干地點常為不規則之凝灰岩质 代替,故其可採率頗低。木山層現尙有可採煤量 1,381,901 公噸,較民國 47年之估計數 字減少約一百三十餘萬公噸,此因清水坑背斜東南翼之木山層煤量也不 再估計入內也。( 頁26, 臺灣之煤礦資源)

 

4:

林再生學者在民國元年至五年臺灣重要煤礦生產表就將南勢角和牛埔列入:

 

1:礦區號碼95, 許可年月日明治30.06, 礦名牛埔炭坑,礦權人:賀田金三郎,坑別:平水坑,輕鐵設備降煤,由礦場至水尾有輕鐵,部份由林鹽借區開 採,位於板橋東南5Km。

 

2:礦區號碼533, 許可年月日明治37.03, 礦名 南勢角炭坑,養父才太郎,坑別:蒸氣斜坑,民國二年廢坑。(資料來源:台灣礦業會報146~153 號 大正年代之台灣礦業)( 基隆煤礦史)

 

以下是2021 年10 月11 日彰化縣二林鄉,溪洲鄉,埔心鄉,到府收購二手書隨手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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