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金關丈夫,國分直一與宋文薰等三位教授,是台灣考古學的重要學者,一棒接一棒地傳承。金關丈夫,國分直一更是日本時代【民俗臺灣】的參與或是發表人。國分直一學者戰後還曾被留用一陣子。
國分直一也曾被誤認為是民俗臺灣的編輯。國分直一(1908-2005),很特別,至少兩次與部隊結緣。一是1945年3月,37歲左右,被日本政府徵召成一星的二等兵;二是1948年5月決定結束留用,回到日本本土前,與台南石暘睢學者採訪六甲頂貝塚,被國軍士兵踢了後背一腳,並且被逮捕。不僅考古,對台灣民俗,文化,.....平埔族也很深入研究。是與鹿野忠雄學者一樣,台北高等學校的前後期。國分直一似乎也是登山家,差點成為大霸尖山的非原住民的首登者之一。1940年,國分直一寫出【ハイクのソ春の大武山】。吳新榮作家說,日本人專辦的【民俗臺灣】,雖然是日本人,他們比較有良心,這是一群科學和文化人,金關丈夫,立石鐵臣,國分直一,池田敏雄等人。1937年與鹿野忠雄台東紅頭嶼(蘭嶼)調查飛魚捕撈的民俗。戰後的留用,國分直一也是【臺灣省編譯館】的【台灣研究組】研究員之一。主要是在台灣先史時代之研究,【台灣學報】第一期,便有國分直一的論文。
黃天橫學者出生,長大在台南固園。固原是台南的名園,黃家是望族。黃天橫在訪談錄中,一則專章,專講【民俗臺灣】,關於國分直一,回憶說:
{其實,我和池田敏雄是戰後才認識。黃鳳姿和他兩人去日本一直未返臺,一次報紙有人寫:「《民俗臺灣》是由國分直一主編」。因我是詳細拜讀每一期《民俗臺灣》的忠實讀者,所以曾寫文章去報社要求更正爲「池田敏雄主編」,黃鳳姿的妹妹為此特地來向我致謝,也因此而與池田敏雄相識。《民俗臺灣》的發行人是金關丈夫,但實際負責編務的是池田敏雄,國分直一是幫忙的性質。戰爭末期池田敏雄還因《民俗臺灣》編輯注重民俗的方向,與日本皇民化國策衝突,被管制思想的特高調去問話,後由金關丈夫出面才平息,可見池田敏雄確實是要角,才會被調去問。}
{國分直一,原籍日本東京,是《民俗臺灣》主要參與的學者之一,臺南出生(按:文獻有不同的記載),自南一中經京都大學畢業後,回臺南任教,歷任臺南一女、北一女中及臺北師範學校教師。戰後初期被留用於臺大任教,留用時期住在金關丈夫宅,戰後多年國分直一出書時,金關丈夫替他作的序中,曾道出當時趣事。
1948年5月,國分決定返回日本之前,爲歷訪臺南遺跡及告別舊知故友,遂與石暘睢先生採訪六甲頂貝塚,但因戰時日本海軍在貝塚附近建設無線電塔,使貝塚裸露在無線電塔圍牆之外,當國分在俯拾散亂貝殼時,突然有一士兵用軍靴朝他的背部蹴一下,並用槍鋒抵著他,之後他被帶到電臺管理室,同行的石先生陪同前去,向軍方說明國分直一是考古學家,並說明自己家世是臺南渡臺第九代的大家族,且是世居臺南的學者,承辦軍官檢查國分直一的背袋,將袋子傾倒後,看見袋中只是蒙著砂士的白貝殼,一時呆住,然後才釋放國分直一。(原註:參照國分直一著、史民譯,〈石陽睢先生的追憶〉,《南瀛文獻》第十)
在臺灣大學接續金關丈夫和國分直一考古工作的是宋文薰,宋文薰做了很多事,但作風低調,不愛曝光。他原是臺大文學院史學系學生,但因多位同窗在戰後的白色恐怖整肅中被抓,而轉入考古系,當時內人正在臺大文學院圖書館工作,他和我們夫妻倆年齡相仿,很談得來。}。
附註說:({國分直一(1908~2006),日本京都大學史學系,1933年來臺任教,從事臺灣考古學、人類學與史學的研究,戰後繼續留臺,直到1950年,後歷任東京教育大學等教授職位,著有《環中國海民族文化考》、《臺灣考古誌》、《臺灣的民俗}})。(頁203。黃天橫先生訪談錄。訪問記錄:何鳳嬌,陳美蓉。國史館)
宜蘭座戲院至今,保有典雅的外觀。每座戲院,裡外都是戲;漂亮的宜蘭戲院,悲歡離合似乎更是會讓人記憶深刻。
台灣傑出的攝影家黃則修先生,1945年3月,十五歲,台北師範學生,突然被日本政府徵召成為少年兵。考古學國分直一等等教授,同梯次,也是同樣一顆星的二等兵。
黃則修先生曾經跟著部隊,入住一夜宜蘭戲院,隔天進駐宜蘭員山飛機場後山。對他和同隊少年兵來說,宜蘭戲院與員山機場後山相比,那是天堂與地獄的反差吧?
黃則修說:
{1945年三月,在太平洋上節節敗退的日本大本
營發佈了學徒動員令。台灣更是首當其衝,台北
帝大、台北高校「今師範大學〕、台北高商(今
中興大學〕、台南高工「今成功大學〕及台北師
範的學生全部被徵召。雖然當時就讀台北師範預
科的我,蹬了腳還不比三八步鎗高,但也都在軍
服的襟上別上一個星,成為大日本陸軍二等兵。
校園立即變軍營,學校宛如别世。更慘的是像考
古學國分直一教授、物理學屋良教授、生物學古
賀教授也都和我們一樣,換穿軍服,别一個小星
應召。全北師本科及預科生加少數北商四年級生
組成了二個重機槍中隊和二個步兵中隊的全部都
是二等兵的13863部隊。1945年5月在菲律賓潰退
的日本大本營對13863部隊發出了轉進宜蘭,編
入雷神部隊,守衛宜蘭平野的命令。也開始了我
的煉獄生涯•當時我是十五歲的少年新兵*若櫻*。}(黃則修攝影專輯 高山古情 台北斯坦)
林彥卿醫學博士則說,1945年3月底,就讀臺北醫專時,被徵召成為學生兵,駐屯台北觀音山。(無情的山地。林彥卿。頁128。台北帝大的國分直一教授或許也是同時與林彥卿,黃則修入伍的吧?
鍾理和作家(1915-1960)以大武山為名,早年與逝世前,各寫了一篇以【大武山】為題的文章。1926年與表兄參加屏東郡教育課發起組織的【大武山登山隊】,隨後寫成了【登大武山記】。1959年完成【大武山之歌】,描寫一家三代人自光緒末年到1959年之間,七十年來的家族生活與思想的演變。(頁266,鍾理和集,前衛)
國分直一學者,也是與鹿野忠雄一樣,台北高等學校的前後期。1940年,國分直一寫出【ハイクのソ春の大武山】在台灣山岳第十一號(昭和十五年八月)。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民俗臺灣】的編輯與作者群之一的池田敏雄學者的戰後日記記載:
{1945年9月10日,到板橋去,在昭和炭礦遇到了西川滿,他說:{在這裡,八十多名日本人退伍軍人發揮患難精神,從事採掘石炭(煤炭)的工作。}
{9月19日晚上七點召開了民族臺灣(民俗臺灣)的編輯會議。參加者有金關根教授,國分直一,立石鐵臣,中村事務長以及我(池田)。}
{10月11日去台中訪問作家楊逵,他說:美軍的空襲使很多工廠陷入運作困難,又加上好多人由海外回來,所以失業者越來越多了,成了極嚴重的社會問題。}
{10月12日在街上碰到呂赫若,和他到大地書局聊天。呂君說:{我雖然討厭日本政府,但並不討厭日本人。}呂君也談到過去受日本人的歧視和壓迫,尤其是他當公學校老師時的種種矛盾。}(註一)註一:(無情的山地,林彥卿醫師著,頁134,大橋小兒科,2007年2月初版二刷。引用民眾日報連載戰後日記。)
台北高校生國分直一,差一點點就成為大霸尖山的非原住民族的首登者。與日本時代的【臺灣山岳】,【民俗臺灣】等等雜誌關係密切。
是鹿野忠雄的次一屆台北高校的學弟,同樣是【臺灣山岳會】的會員。
1937年夏季,兩位與御園生暢哉畫家共同在蘭嶼(紅頭嶼)研究雅美族捕飛魚的習俗,蘭嶼獨木舟。
比鹿野忠雄幸運的是,並沒有被日本軍方調派海外,而是在台灣本土擔任一顆星的辛苦二等兵。
昭和四年(一九二九年)四月 ,台北高學校鹿野忠雄學生畢業了。同一屆畢業者有士方正己、細川隆英(原註:後來成為九州大學教授)等好友,以及,台灣考古學、民族學學者,擔任梅光女學院大學教授的國分直一學者;著名的理論物理學者,後來擔任立教大學教授的武谷三男,當時分別比鹿野低一及兩年級,都還沒畢業,(後註頁108)
台灣山岳第三號,記載鹿野忠雄學者是該會的新入會者(頁170)
昭和十二年(1937)鹿野忠雄在銀行兼民俗學家渋澤敬三(涩泽敬三)資助下,六月到十月停留紅頭嶼(蘭嶼)調查飛魚捕撈的民俗。
竹崎柄根學者說,雅美族建造大漁舟時,最怕Anito惡靈來鬧場,所以都要費藎心思討好祂。
例如,選吉日上山砍伐用於製造龍骨的木材,刨製船板的時候,不斷地唸咒詞:
"Gasa-gasun Am ! Aporogan Am !” 大意是「這是雕刻船喔,有紋
飾的大船!」 聽到咒詞的Anito就以爲「船造好以後雅美
人會請客」,所以不打擾造船的工作。
造船作業的最高潮是新船的下水儀式。七月,在紅頭
嶼的鹿野忠雄寫信給台北高校的學弟國分直一,叫他快來
參觀新船下水儀式。這裡每年舉行各種祭典,但是
Nivatekan a Cinedkeran (有雕刻的大漁舟)的船祭最隆
重,平時很難遇到。
當時國分直一在台南市。
國分直一在昭和八年從京都帝大文學部史學科畢業,遇上法學部羅川教授被開除所引起的學校騷動車件,而逃到台灣,在台南女子高級中學執教。
他來台以後才開始研究台灣民族學與先史學。在紅頭嶼停留
期間,鹿野把所需的物品,例如糖果、稿紙、筆記簿、鋼
筆、墨水等文具,都委託國分採購、交給交通船送到紅頭
嶼。
國分聽到消息後高興地偕同畫家御園生暢哉趕來了。
從七月底起两個星期,國分和鹿野一起行動,因爲他是應
警務局囑託的邀請前往,所以只辦了簡單的手續。
國分直一說:
鹿野先生心情很輕鬆地把唱機帶到舵手家,放在鋪滿
卵石的前庭,播放Johann Strauss的「藍色多瑙河」圓舞
曲。頓時,雅美族停止交談,靜聽著。這首浪漫的曲調和
著巴士海峽的海潮音,忽而低迴、忽而高揚於村落每一個
角落。(原註:引用自國分直一〈赤虫島紳士錄>)
雅美族寂然傾聽史特勞斯的名曲,聽得很受感動。大概是愛聽好的音樂,是人類共有的天性罷。曲終時,雅美
朋友拍手歡呼起來。
之後,畫家御園生提議他們幾個從外地來的客人,表
演化裝遊行與雅美朋友同樂。
他說是化裝遊行,卻沒有什
麼道具,乾脆學雅美丽友脫光衣服,只束著一條丁字帶。
走在前面的御園生只把三原巡查的警刀斜掛在背上,手裡
捧著一個手風琴,邊走邊彈。他的背後有國分和鹿野,和
其他幾個外客排成縱列行進,鹿野殿後。他照本常的日子
一樣,上半身裸體,下半身只穿一件前面有破洞的內褲,
頭上戴著他的招牌帽子-一頂熱帶探險專用的Safari帽,有點不情願似地跟在隊伍最後。(頁210-238)(鹿野忠雄,竹崎柄根著楊南郡譯,晨星
國分直一是【民俗臺灣】雜誌的主力發表者之一,比如1941年第一卷第六號(通卷第六號),士林特輯號,國分直一【新市庄新店平埔族聚落採訪】,1941年(昭和16年)7月10日【童乩の研究】,第四卷第一號通卷第三十一號(昭和19年)二層行溪南岸河成段丘土偶等等。
國分直一不輸給台灣人,很了解台灣,例如,武陵出版的這本{台灣的歷史與民俗}裏頭有這麼一句話:
{新開墾的地方的移民頭上必定有佃主,佃主下面有戶頭,負責管理,照顧移民。移民畫出一部分土地給佃主和戶頭,店主擁有的稱為佃主田,戶頭擁有的稱為戶頭田。甚麼地方的土地是佃主田,甚麼又是戶頭田,即使土地的擁有者改變,也會以口相傳。麻豆不僅是合成聚落的典型,也是擁有許多有趣問題的聚落。若想真正了解台灣,必須詳細考察這種古老聚落的發展史。}(邱孟蕾譯。1991年初版)
國分直一在日本投降後,被以留用日本人身分,暫時居留台灣。
國分直一與李霽野,許壽裳,楊雲萍,金關丈夫,清木文一郎,池田敏雄,岩生成一,淺井惠倫,....繆天華等等學者都是臺灣省編譯館的同事。
臺灣省編譯館設有一,學校教材組、二,社會讀物組、三,名著編譯組、四,台灣研究組,五,資料室。
一,學校教材組:
二,社會讀物組:光復文庫第一期,許壽裳【怎樣學習國語和國文】等學者著作共二十一種,已完成編輯。
三,三,名著編譯組:李霽野,十二萬字,四季隨筆,36年1月完成翻譯;繆天華,論語今譯,十萬字,三十六年六月完成翻譯註釋等八種。
四,台灣研究組:
四之一:台灣研究組編譯鈔校書目:
池田敏雄,張樑標的台灣民俗研究;
國分直一,張樑標的台北盆地之農家;
國分直一的台灣先史時代之研究;
素木德一,淺井惠倫,廉新生,顧子清,張長惺,梁嘉彬等
四之二:
台灣學報第一期篇目:楊雲萍,金關丈夫,國分直一,清木文一郎,池田敏雄,岩生成一,淺井惠倫,張樑標,梁嘉彬,謝似顏,孫建中,鄭桓。(民國三十六年台灣年鑑,頁E,88,台灣新生報社)
國分直一在台灣研究組,完成了台北盆地之農家;台灣先史時代之研究;台灣學報第一期發表【後龍底及苑裡先史遺跡發掘預報】,【台灣先使石器時代鞋形石器考】等等。
(民國三十六年台灣年鑑,頁E,88,台灣新生報社)
池田敏雄戰後日記說,1945年9月18日,去東都書局部(出版社,民族台灣的事務所即在此處),會晤立石鐵臣,正中午拜訪金關(金關丈夫)教授。
9月19日晚上七點召開了民族台灣(似乎是民俗臺灣)的編輯會議。參加者有金關教授,國分直一,立實鐵臣,中村事務長,以及我池田。
開會時金關教授主張此後應盡量使用中國話,我(池田)表示反對。(無情的山地,林彥卿醫師著,頁134,大橋小兒科,2007年2月初版二刷。引用民眾日報連載池田敏雄戰後日記。)
1927年8月,臺灣山岳會會員,沼井鐵太郎、生駒高常、中曾根武多、古平勝三、瀨古喜三郎等等,完成非原住民的大霸尖山的首登。
這座大霸尖山,先是台北高等學校的國分直一,森脇忠雄、西尾善夫等學生,在不久前嘗試攀登,卻沒能如願攻頂。
國分直一等等三位學生的這段遺憾,被沼井鐵太郎學者的【大霸尖山の登攀に就いて】所敘述著。刊載在臺灣山岳第五號(昭和五年九月出版:頁38)
臺灣山岳第十三號昭和十九年一月發行,台灣山岳會役員及職員表,國分直一與大貫武,井下為三,同時是該會的台南市地方幹事。(臺灣山岳第十三號。頁119)
1940年,國分直一寫出【ハイクのソ春の大武山】在臺灣山岳第十一號(昭和十五年八月)。
吳新榮作家說,他勵行【醫業為本業,文學為情婦】。
【臺灣文學】雜誌在戰時體制下被抹煞去了,因為這是台灣人專辦的雜誌。
同時日本人專辦的【民俗臺灣】帶給夢鶴(吳新榮作家)一位【情婦】來。
雖然是日本人,他們比較有良心,這是一群科學和文化人,金關丈夫,立石鐵臣,國分直一,池田敏雄等人。
這個【情婦】不論政治,不說戰爭,很受台灣人歡迎,全台英俊走入其傘下。
夢鶴也跟著採訪民俗,寫稿,出版到四十二號,這可以說日本人留給台灣人最大的文化禮物。(震瀛回憶錄。吳新榮著。前衛)
戰後,短暫存在的臺灣省編譯館,設有一,學校教材組、二,社會讀物組、三,名著編譯組、四,台灣研究組,五,資料室。
一,學校教材組:
二,社會讀物組:光復文庫第一期,許壽裳【怎樣學習國語和國文】等學者著作共二十一種,已完成編輯。
三,三,名著編譯組:李霽野,十二萬字,四季隨筆,36年1月完成翻譯;謬天華,論語今譯,十萬字,三十六年六月完成翻譯註釋等八種。
四,台灣研究組:
四之一:台灣研究組編譯鈔校書目:
池田敏雄,張樑標的台灣民俗研究;國分直一,張樑標的台北盆地之農家;國分直一的台灣先史時代之研究;素木德一,淺井惠倫,廉新生,顧子清,張長惺,梁嘉彬等
四之二:台灣學報第一期篇目:楊雲萍,金關丈夫,國分直一,清木文一郎,池田敏雄,岩生成一,淺井惠倫,張樑標,梁嘉彬,謝似顏,孫建中,鄭桓。(民國三十六年台灣年鑑,頁E,88,台灣新生報社)
2025年4月4日樂伯筆記於九份樂伯二手書店
未完,待續。
全站熱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