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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樂伯的臉書跳出了一張相片。那是在三貂嶺山脈中的牡丹山望向三貂和金瓜石。是燦光寮山的海上日出。煙霧在山巔的芒花草原間瀰,宛如徐和隣詩人在{金瓜石詩}中所說的靈氣。
 
現此時,白鷺鷥與大冠鷲飛翔。漁火和晚霞同時間點燃,分不清楚是誰點喚出誰?或許是漁火先行吧?許世旭詩人的{冬日海濱}中說:{不然,請拿竹枝編的火把來,輕輕地點,最好點出半天晚霞}。大海安寧,很像兩位詩人所說的母親般的懷抱。
金瓜石擁有奇幻與美麗的山與海,也是產金區之一,它的本名就是九份。沒想到河川襲奪一般,被改成新的行政區名。{台北縣定古蹟金瓜石礦業圳道及圳橋調查研究及修復計畫書}說:
{清朝最早關於產金的史料為1683(康熙22)年,在季麒光的《台灣雜記》中記 「金山在雞籠山三朝溪後,山主產金。有大如拳者,有長如尺者,有圓扁如石子。 番人拾金在手,則雷鳴於上,棄之則止。小者亦間有取出。山下水中,沙金碎如 其水甚冷,番人從高望之,見有金,捧沙疾行,稍遲,寒凍欲死矣。」。三朝溪今日的三貂溪(新北市雙溪區三貂),而溪水的後山為九份與金瓜石的鑛山。}
{日治前期的金瓜石地區,其行政區屬於基隆廳(1901~1909)或台北廳(1909~ 1920)基隆堡瑞芳支廳的「九份庄」,而此時的九份地區則隸屬同廳同堡的「焿仔寮庄」,二者地名經常造成混淆。}
{1920(大正9)年台灣地方制度改革,在府令第 48 號『街名及管轄區域」公告之 中,明確記載了關於選用金瓜石為官定大字名的理由:
{{金瓜石鑛山是吾國著名的金山,自統領台灣之時起,即為眾所知 悉。本島原有街庄名稱中,金瓜石為 九份之一部分,並無金瓜石之地名。 此次本府改正如左,由此金瓜石的地 名便受公認。惟以往所稱金瓜石,係指金瓜石山頂上所屹立之岩嶂而 言,因隨鑛山開發,人煙少之山中, 逐漸成立部落,以致形成現在已經相 當開化之小都會,於是選開發鑛山而成為著名之金瓜石做為本地地名。}}
( 頁34,第二章 金瓜石礦業與地區發展歷史研究,台北縣定古蹟金瓜石礦業圳道及圳橋調查研究及修復計,【期中報告書】,委託單位:台北縣政府文化局 執行單位:符宏仁建築師事務所,中華民國九十六年六月三十日)
 
郭湯盛先生號商君,字梓材,留園居士, 民國7 年生。祖籍是廣東省大埔縣大麻區,曾經擔任過濱海城市的苗栗通霄大戲院總經理。通宵也是七等生作家的家鄉。七等生曾經在九份國小擔任老師。郭湯盛也有寫過大海,海港與三貂嶺的古典詩。其中{秋日三貂紀遊(乙丑秋)}將瑞芳區,雙溪區,貢寮區和平溪區等四鄉鎮做了風景人文介紹:
凤聞名勝著三貂,此日來遊興倍饒。
苕谷雲深尋巨瀑,蘭溪水曲泛輕橈。
碑摩草嶺人題字,蹟弔鹽寮海湧潮。
極目西風斜照裏,無邊景色總難描。
( 留園詩選,郭湯盛號商君,字梓材,留園居士, 民國7 年生。廣東省大埔縣大麻區, 苗栗通霄大戲院總經理,春人詩社秘書長)
 
三貂,三朝溪,三貂嶺,九份與金瓜石金礦,九份地名由來,.....七等生等等,之前在樂伯二手書店部落格粗淺地報告過就不再贅言。今天是民國110年6月20日,防疫中心說不幸往生者20位,新增病例128。疫情三級中,九份與金瓜石冷清。黃昏了,樂伯二手書店的窗外,水湳洞和深澳漁港的漁船正緩緩出港,往基隆與方向駛去。整個海面沒有波浪,完全看不出人間正是病毒侵襲。敬祈死者卸下重擔後安息,而我們生者繼續往安全的彼岸奮力前進。
 
徐和隣詩人民國55年六月出版的{淡水河}詩集是以一頭牛在滔滔淡水河裡,往有建築物的岸邊泅泳。這是陳勝宏先生設計的封面。詩人在{後記}裡說:
{二十年前日本投降,我從廣東被遣回臺灣。同時語言生活也被遣回客家話的圖面裡。而後十二年間,我的青年期就白白地埋在鄉下的泥土裡,一無所得。三十六歲時,叔父在台北 開設的外科醫院(台北徐外科醫院)擴大,叫我到臺北來服務而迄今。當初幾年間妻子們都留居鄉下,隻身在外 ,非常的寂寞。爲解除寂寞,我選擇了學習國文之路。最初參加穆中南先生創辦的文壇學校國文先修班,前後讀了好幾個班。後來對新詩發生興趣,參加了中華文藝函授學校詩歌班 有一天,接到覃子豪老師批改過的「海」,發現稿末附有「給你發表」四個紅字,我著實一 驚,無意中喊出「我也會寫詩了」。}
 
覃子豪所批改的這首詩-{海}:
{海是女性,像母親,又像情人
黎明,以微笑迎着太陽
夜晚,奏着睡眠歌等待明月
宛如母愛,能納來自各地方的污流
溫柔,美麗,和平是她的常態
青年人受不了碧色的邀請溜出去啊
有芬芳的微風,跳舞的海鷗
有時抑不了野性,正如狂戀
誰能受那不停的狂浪和暴雨
不可計量的慾望在沸騰
原來海底有神秘無邊的世界
好似女體有神秘無邊的世界}
 
徐和隣詩人還說:
{......我的詩句子裡多少有那種情緒的點綴,所以我以淡水河名此詩集。可是下面的第三個理由,總是叫我終生難忘的呢!淡水河也有瘋狂的時候。民國五十二年九月間洪水狂漲,瀕傳已超過警戒線。那時我 特別想看瀑漲的淡水河的面貌,就跟許多人站在第九水門的牆壁上瞭望洪水。突然,衆人的眼睛轉移到一個焦點上,注目於一隻黃牛。它正在狂流中拼命地向岸上游着。大家都爲它是否能游到岸上而擔心。牠有時被洪流冲走,有時又慘叫一聲,危險萬分。但牠終於游到岸上,被牛主人牽回去了。我想,我要像那隻黃牛,拚命的來游到中國的語言界,看能不能游到岸上被文化界撈起。現在我力游到中途就刊出這一本詩集,看來是這麼淺薄而幼雅,實有不應該之感,但是想到這是將要游到河岸的一種磨練時,我也顧不得什麼了。}
 
徐和隣詩人的{金瓜石之旅}:
經過彎彎曲曲的迴旋路
我登上了金瓜石的山頂
望着碧藍的大海
脚下的靈氣冉冉昇起
駛過新闢的鄉村道上
那嘴唇紅紅的少女
她那未解的愛戀太美、太純
帶給我幾多喜悅,幾多苦思
高山的靈氣自我的四週昇起 與白雲與霞光合而爲一
而我高喊清高的聲音啊,你在那裡?
是飄逝了呢?抑是深入了海底·
( 頁19, 徐和隣,葡萄園詩社出版,民國55 年六月,淡水河。)
 
山頂過後就是三貂嶺,有著燦光寮山,半屏山,牡丹山,越嶺就是雙溪區三貂與牡丹。
韓國許世旭詩人,1960年11月來到台灣第四天認識覃子豪,楚戈,後來經由楚戈介紹
,與鄭愁予、商禽、辛鬱、紀弦、梅新、症弦、葉維廉,並成莫逆。
民國69年他回憶起剛到台灣基隆港的語言轉換的情境:
{二十年前,漢城與臺北之間,不是沒有航線,而班次疏(原註:記得一週只一次),路費貴,像我 窮小子,該坐貨輪。其實就我來說,坐貨輪也是一件開天闢地的大事,至少生來頭一次用過抽水 馬桶,恐怕臨時愁眉苦臉了良久,而且好不痛快了吧。我在十六號碼頭(基隆港口)的門口,等了半天,很渺茫。應該怎樣到台北的師大。身上只有兩塊美金。 雖然不明當地的行情,而起碼明白了用他所有的兩塊美金,遠不够雇車到臺北去報到。但我却很容悠悠。儘管無一寸地屬於我,儘管無一熟人接我。只有一刀決心靠它兩塊錢非報到不可。
一輛海關的客貨雙用的車子,駛過我的前面,那位穿制服的海關員在車上目擊了我,車子突然煞車,且退開幾步,那位海關員伸手叫我說「你往那裏?」,從他和善的口氣,似乎有好意幫我,但我立即答不出來。一因華語沒把握,二因異鄉碰到了意外的照顧——這也是一種衝擊。
車子走了逶迤崎嶇的馬路,走了相當遠,究竟給我下車,我拉下了難民般的包袱,抬頭一看 就有「基隆車站」的字樣。這是火車站的廣場,海關的車子,隆隆一聲地開走了之後,我却似 立在孤島的感覺,才有做異鄉人的孤單。}
 
許世旭詩人的冬日海濱:
 
{不要說冬天凄寂
你去採摘一天地的浪花
不要籃子,不要小刀喲
 
海若引耳細語說
叫我管他的一切,當然
不妨揮杖,且指着天。
 
既不是老家的小溪旁
而常來作個零仃的過客
原來我們在媽媽的肚子裏
嘩拉華嘩拉地玩過水呢
 
細語的浪花
是離離的原上草,
 
喂!小妹!輕輕的走
不然,請拿竹枝編的火把來
輕輕地點,最好點出半天晚霞
 
既不是戰火橫掃過的原野,
而其寒顫的灰燼仍在漣漪
 
跟著鷺鷥闊步海上
凸凹的毯子依稀的泡沫,
唉!好舒服喲!
 
如果能學成巨獸的步法,
小妹!請你守望着
看我衝進野火盡頭的背影,}
民國六八、十二
(許世旭自選集,中國新文學叢刊108
,出版者:黎明文化事業份有限公司,)
 
疫情結束了之後,敬請大家來金瓜石走走。我就沒外出拍照了。相片是過去的。遵守不無因移動的自我約束。祝福大家平安渡過疫情。
(2021年6月20日黃昏後。樂伯於樂伯二手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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