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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G_8088.jpg - 湖口老街老湖口舊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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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竹縣湖口鄉到府收購二手書舊書。愛書人提到了張仁壽,張采香(1871-1950),張七郎(1888-1947),馬偕牧師(1844-1901);淡水馬偕醫院,大湖口基督教會, 花蓮縣鳳林鎮,瑞穗鄉。眼神揉合了尊敬與不捨。親族晚輩才會有的驕傲與無奈,似乎就是1955 年花蓮文獻第四期張采香傳的裡的字裡行間。

 

張采香與張七郎分別是張仁壽先生的長子與第七子。

 

北部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大會說:

張仁壽先生,桃園( 新竹)湖口人,在湖口街上開業行醫。馬偕博士於傳教途中行經湖口,特別多次到醫館拜訪仁壽醫生,兩人相談甚歡。馬偕博士於多次訪談中,將福音傳給仁壽醫師,因此福音的種子,就從仁壽先生開始在湖口客家人當中萌芽。 張仁壽夫婦,育有子女十二人,各個都非常優秀,它的長子張采香先生,曾為牛津學堂的漢文老師;他的後代,人才輩出,除了有文人、以及繼承家業的醫生外,也有十幾位從事宣揚福音工作的牧者。

( 檢索複製自數位典藏與數位學習聯合目錄錄號AUP000039,典藏單位:真理大學校史館,著作財產權人:北部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大會 )

 

戴仁禮先生說; 湖口、新豐鄉清未以大湖口著稱。從前有一首詩曰:「好地生在大湖口,金獅朝北斗,長門來作案,波羅把水口,誰能做得到,金銀財寶萬萬斗。」大湖口的確是個地靈人傑的好地方, 山明水秀,人才輩出,清未的先賢,例如國子監大學生傳萬福,廩生傳樹勳秀才,吳明養例貢生,秀才何庭鳳,秀才黃龍昌北窩黃秀才等等 ,以及張七郎等等。

 

張七郎畢業於臺灣總督府醫學校(臺大前身) 歷任花蓮鳳林初中第一任校長,花蓮縣議會議長,制憲國大代表,前往南京參加國民大會制定中華民國憲法。張七郎與長子張宗仁(鳳林初中第二任校長),三子張果仁(滿洲海城仁壽醫院及鳳林仁壽醫院醫師)不幸在二二八事件清鄉時於民國三十六年四月四日晚上被捕一小時內同被槍決罹難,係二二八事件受難者中最為淒慘的悲情家庭。

(新竹縣鄉土文史耆老座談,臺灣省文獻委員會)

 

解嚴後,張七郎父子三人逐漸被追思與討論。而張采香則是自始以詩文與繪畫被傳頌。至於,張七郎與張采香的被連結,似乎在解嚴之前非常少。學淺,不敢妄言。前述的張采香傳卻是例外之一,作者駱香林先生(1895-1977)直言了張七郎的不幸,也說了張七郎父子三人被殺事件後,張采香的淒然,兩年後過世。

 

在這則自傳,80歲張采香的絕望,彷彿是悼安妮·布朗忒這首詩所敘述的:

生命裡再無歡喜, 墳墓裡再無震驚。

歷經了生死別離, 恨不能以命抵命。

靜看那微弱鼻息, 盼著盼著那嚥氣;

只顯死亡的陰影, 在可愛的臉上格印。

那朵雲,那勢必要

帶走吾愛的靜寂;

我由衷感謝上帝,

以誠心、以虔敬。

但這世間已失去希望、

已失去光輝;

風雨肆虐夜幕低垂,

紛擾令人惱,獨自受。

(( 頁189,悼安妮·布朗忒,夏綠蒂·布朗忒On the Death of Anne Brontë (1849)死亡賦格:西洋經典悼亡詩選 編譯賞析,張綺容,大雁文化,2019 年10 月))

 

以命抵命? 或許張采香也是想用自己的性命換取七弟張七郎的復活吧?事件前,每次張采香從瑞穗到鳳林七弟家,一住就是個把個月。

 

張采香自傳中也說明了兩者分別是長兄與七弟。 文中,似乎是借張采香自傳之名來為張采香與張七郎誌哀悼。 恐怕也是以張采香在該事件後與臨終前的身形與話語來抒發自己的感慨。 白色恐怖年代能如此。駱香林這樣的人格特質與對朋友的忠誠,難怪溥心畬等等文人願意與他深交。

 

潘小雲學者說,張采香在可查資料中應算是花蓮第一代畫家。日人入台之後,為了避免日人干擾,便遷居花蓮瑞穗的紅葉溪畔。張采香的書法和畫蘭一樣瀟酒,以行草見長,但 很少傳世,畫蘭則流傳較廣,一幅由收藏家彭明德先 生所藏之畫蘭,游逸不拘,有揚州八怪的狂放。 ( 頁56,台灣美術地方發展史全集,花蓮地區,潘小雪 著)

 

駱香林則說張采香 , 1895 年日本佔領台灣時已經26歲,家裡的田地房屋一大半被日本政府徵收,放棄所學,跑到台北經商,不得意; 回到湖口務農,還是不得意; 跑到花蓮瑞穗才稱心。 為甚麼還是住在山窩裡才心適?

 

滿洲國國務院總理鄭孝胥先生有首住山詩,似乎是張采香選擇瑞穗的寫照:

住山意良靜。自爾去人遠。

惟貪養懷抱。何用惜朝晚。

等之逝不舍。所得未爲淺。

處逸而待勞。欣然乃善遣。

(鄭孝胥傳,滿日文化協會,康德五年,1938, 葉參選編)

 

張采香除了書畫,詩詞音樂園藝也是很在行。

 

羅秀芝、連森裕兩位學者說,張采香,傅萬年,傳萬庚、葉鏡鎔同享盛 名,都是黃瑞圖先生門下的得意弟子,人稱湖口鄉四大文人。

 

黃瑞圖是清代書畫家。字雲池、鄞江人,後定居於台灣新竹。清咸豐、同治年間秀才。黃氏善書畫,書法尤 擅行體,畫善寫花鳥。行筆迅,滿藏野。其門下 傳萬庚、張采香均有名於畫壇。 張采香,耽吟詠兼嗜書畫音律,與王少 濤、鄭香圃有莫逆 交。幼從學黃雲池。 日軍入台後,徙居花蓮瑞穗紅葉溪,讀書、繪 畫、詩 花、藝圃以避 塵囂。卒年八十,所作 詩文皆不存。國美館,典藏其1931年所作,〈蘭花〉水墨一件。

(台灣美術糖方發展史全集,新竹、苗栗地區 ,羅秀芝、連森裕著)

 

詩文之不存,這是很不解的,跟張七郎的冤慘有關係嗎?是為了避免文章惹禍嗎?這也不敢亂推測,這該由學者來解釋。不是中華民國時代而已, 日據時代台灣文人被抓被調問的也沒少過,比如彰化賴和,基隆倪蔣懷,瑞芳李瑞興等等,多到數不清。

至於找出張采香著作集,那是二手書店該承擔的使命和奢望。

 

新竹詩人王少濤先生的張采香翁見訪靜廬賦呈記念 ,敘述了見到尊敬的文友張采香的驚喜:

靜坐養殘痾,不速來老友。

相顧各驚訝,一別廿年久。

坐伴海棠紅,煎茶當美酒。

索我蕙蘭圖,見愛竟忘醜。

為言太魯 閣,天下真稀有。

絕壁插鳴湍,時逐浮雲走。

蒼蒼遠近峰, 迎送來左右。

聞之忽爽然,決意探靈藪。

次過尺寸園,魏子意深厚。

相示梅花卷,言出翠雲手。

筆法瘦而奇,頗似缶廬叟。

興盡燈滿街,人別黃昏後。

( 王少濤全集,臺北縣政府)

 

基隆和九份詩人李碩卿先生,與王少濤先生也是詩友, 。李碩卿花蓮台東旅行,因此完成東臺吟草詩集。他居然在瑞穗見到了張采香與王少濤兩人。

 

李碩卿詩人的瑞穗逢古人王少濤及新雨張采香二君 (李碩卿(退嬰) 《東臺吟草[2001]》 21頁)

萍水論交亦夙因。他鄉相見倍相親。

分飛可惜同勞燕。客地何堪別故人。

 

而張采香的正字標記和詩畫風格被詩人古炳先生的偶會張采香先生謹呈絕詩二首說得很鮮明: ( 古炳 《詩報》 8期:3頁 1931-03-16)

瀟洒風流樂不淫。一肩書畫一囊琴。

十年辜負瞻韓切。今日相逢慰素心。

詩近袁枚畫板橋。珊珊骨格脫塵囂。

耽吟司馬閒情賦。寄跡蓮花傲暮潮。

( 檢索複製自中正大學 台灣漢詩數位典藏資料庫)

駱香林是張采香的忘年之交,同是新竹人。在張采香傳裡,生動描述張采香生活細節與真摯情感, 他說:

 

張采香號頑叟,又號冷情道人。出門簑衣廣笠,騎一驥,隨一犬,故又號十足先生。其先居新竹湖口,籍廣東梅縣。 至釆香東渡,居瑞穗,遂為瑞穗人云。家世業農,采香獨從黄雲池( 瑞圖)讀書爲舉子業,旁及繪事。 日軍强割臺灣,采香適二十六,其田里居廬,半被徽爲練兵場兵場。乃棄其朴學,徙台北為商不得意;歸故里為農,又不得意;徙瑞穗乃安之。

 

所居屋板壁黃茅,紅葉溪繞之,故號紅葉村舘。後更之一為白蘆洞。庭廣十餘畝,多種竹,竹參天,多藝蘭,蘭滿砌,豆穀蔬瓜,四時不斷,雞豚狗彘,見人不驚,兒孫熙熙攘攘,有舊家風概 。 兄弟七人,爲醫者三,而七郎名最著。子七人,為醫者二,而長子漣汀早卒,女六人,孫男九,孫女十三,曾孫男一女二, 。兄弟中惟七郎居鳳林,年愈老,友于愈篤,采香每過之,非經月不聽返。采香性介寡交遊,與香林為忘年友。

 

民國三十四年盟機之炸東臺,多散傳單 。采香窃託人往索 ,或自往抄錄,歸示香林,用相慰藉。日人初降,香林尙在瑞穗之大老。於是采香携短杖,涉長溪、往告其事,且出報紙示之曰,天網恢恢,强梁者之下場果如是乎,相與殺雞爲黍慶之。

 

王平者,浙人,擅中醫,處瑞久,釆香與之特厚,暇輒過之,亟論古今得失,夜歸期與諸子撫弦弄笛,極人間倫常之樂。光復時,年七十有八,又二年病歿,平生深望中國之興,既遂其願矣。而臨死顧囑,哀怨動人,七郎之死,爲不釋然於心者也。所作詩文,大都散失,惟時於人家壁上,見其所畫闖蘭,浥霧籠煙,掩苒山谷間而已。

(482, 花蓮文獻第四期,1954年,駱香林)

張采香的一生,駱香林在輓聯中以儒生和隱士來總括。

輓張彩香丈:

博帶褒衣 詩成驢背。

枕流漱石 老有童心。

(駱香林全集,龍文出版社)

 瑞穗鄉應當有許多張采香的足跡。

 

陳阿日先生說,「青蓮寺」是當時的「慈聖」,經過秀才( 應當是對文人雅士的尊稱)張彩香先生改名稱為青蓮寺。( 花蓮鄉土史料,220 頁,臺灣省文獻委員會)

 

期待瑞穗鄉能有到府次收購二手書舊書的機會 ,可以走訪與感受張采香的山水故居。

(2020 年10 月23 日新竹縣湖口鄉。非常感謝愛書人)

 

。。。。。

附錄:

 

關於張六合,公廨,祖塔:

 

劉明怡學者說,湖口鄉自拓墾以來,客家人陸續移入,在移墾過程中,同族聚居的 現象非常明顯(表 5-5),本區的宗族對外以「公號」自稱,例如:居住嶺尾周屋之宗族,自稱周三合;居四湖尾之宗族,自稱張六合。最初 聚居的族人分家後,原來聚居的三合院成為祭祖之「公廳」。族人亡故後,行撿骨儀式,名字「合火」登入公廳之「大牌」,與祖先同在;骨骸則放入金斗甕中,再移入自家土地上建築的祖塔。公號、公 廳與祖塔是宗教儀式制度化的一面,此種制度化儀式定期舉行,將個 別家戶結合為宗族。除此之外,尚有不定期的婚喪喜慶,伴隨著大量 的勞動力交換與禮金交換,並且共同宴享食物,是凝聚宗族內部的關 键。這些宗族,在19世紀末期,擁有本鄉大部分的土地,與土地的 係十分緊密,因此本鄉出現許多以宗族命名的小地名,例如:湖口 村內有吳屋、上戴屋、下載屋,北窩村有黃屋、盧屋,成為村莊的次 單位。 清代這些宗族與宗族間成立幾個自願性的嘗會,並輪值嘗會祭祀。至今此一傳統仍然大部分村,其中,張六合公廳是1864 前存在四湖尾 ,位於湖口車站東南東方約3,000 公尺處,因地處上四湖(位於今 桃園縣楊梅鎮上湖里)之尾端而得名。

(臺灣地名辭書劉明怡,卷十四 新竹縣文化中心,國史館臺灣文獻館 編印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地理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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