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北市汐止區五堵火車站往鄉長里走,大約七百公尺。越過鄉友街就是鄉長路。新北市汐止區和基隆市七堵區的交界。愛書人說他府上在汐止。給我的地址卻是七堵區友蚋。
鄉長里平地上還看得到稻田和礦業遺跡。日據時代,友蚋是礦業重鎮。友蚋的鹿寮更是。 非常繁華, 礦坑鐵道,吊橋是礦區的基本地景。( 基隆市志)
日據時代汐止區古典詩人余萬森先生的遊鹿寮雜詠(鄉長厝偶目)七言絕句:
一鄉長厝景清幽。田面波澄碧似油。
幾陣轣轤風過處。押車女渡吊橋頭。 (詩 報,197期:20頁 1939-03-18,檢索台灣漢詩數位典藏資料庫)
店內有關於余萬森這首詩的出處的書籍已經賣掉了。是檢索自中正大學。說的應當是鄉長厝和鹿寮。 汐止鄉長厝大埤湖就在東山煤礦旁。很懷念前者。今年七月就在大埤湖旁社區到府收書。( https://lobo32xl.pixnet.net/blog/post/468476123)這座大埤是印證余詩人鄉長厝田家詩的標誌之一。
而押車女;或許是軌道台車,輕便車,用手動方式讓台車行進被稱為押車吧?礦區,蔗區常有台車軌道,押車夫因此常出現文獻或是文學藝術裡。載貨也載人。押車女子當時可能也不是稀有。不只男子辛勞,女性也是堅毅。 同是日據時代,1941 年,蘇木德先生的宿農村即景七言絕句:
白鷺紛飛滾雪花。叭嗹山外夕陽斜。
途傍有女嬌聲問。是否乘儂輕便車。(蘇木德 《詩報》 244期:8頁 1941-03-21, 同上註)
叭嗹也是汐止區地名,八連,在鄉長厝和烘內之間。 書好景也美。只能停留二十分鐘。 早上八點鐘了。待會要到隔一座山的七堵友蚋收書。忍住,選擇東山煤礦了,第一次來走走。
社區好整潔。繁花盛開。空地植有木瓜,香蕉,椰子,橘子,柚子,竹林,菜圃和許多花草。有幾間工廠。鳥兒在榕樹,電線桿和鄉長溪鳴唱。鄉長路18 巷巷口有一塊招牌。東山煤礦遺址文史工作室。往前十公尺右側,則有社區文史工作室的小牌子。還沒開門。一位先生,白髮,體格是運動員型的標準。 親切熱心,他說:
東山煤礦是汐止區唯一保村存的礦坑口與建築設施。其它都毀壞或是沒有整理。屬於基隆煤礦。這個坑永過有五百個礦工。在友蚋煤礦裡算是主坑。友蚋,鄉長,烘內,福基,暖暖,八堵,八連,崁腳,....內湖等等礦脈是相連的。以前礦場都是跟地主租地開採。友蚋礦場擁有很多坑,東山煤礦就是其中之一。礦坑停採後就 還給地主。地主分兩種,私人和公有。我們鄉長里東山礦坑口屬於國有地,而友蚋的土巷仔是私人的; 這兩個山麓都屬於鄉長厝山,各在東與西。命運大不同,前者的礦業設施被保留,後者則改建為社區。礦業是鄉長里的文化資產,社區居民努力維護著。坑道口就在鐵柵欄外,九點就會開。要不要先到我家坐坐泡茶和從後院走進礦坑口?
好感謝。待會要到友蚋收書,只好婉謝。此時,來了二十多位志工,拿起竹掃把,畚箕,歡樂氣氛頓時洋溢山谷。這位先生似乎就是領袖,成了話語的接收與傳播者。他喊說,大家啊,拚給它清氣喔。趕緊跟他道謝請他先忙正事要緊。今天是2020 年11 月22 日星期天,犧牲週日清晨穿著紫色無袖背心來為社區服務。鳥兒見慣了,照樣扯著喉嚨啾啾個不停。
社區已經那樣整潔還是努力清理。 我試著走進巷尾,想找出一條小俓彎進礦坑口。沒找到。再回到原來鐵柵門。八點十五分了。奇蹟發生了。門緩緩打開。一位藝術家氣質的中年先生正拿著塑膠鬃毛掃把準備掃地。請教方便進去參觀嗎?他說歡迎。整個園區簡直是花園。保留礦車輕便車鐵軌,立著台車驛站牌子。以前也是有押車小姐與先生吧?很多張老相片,讓人回味礦區從前。往上走大約十來階梯。虛懷若谷的岩壁雕刻下方是礦坑口。坑口上方匾額是:
中華民國四十四年
友蚋煤礦 三和坑
游彌堅題
紅磚結構,外型典雅,坑口上方有各種在地林木,更上方就是天空。採光通風。再沿著右側山俓往上走有各式的礦業古厝。似乎有小泥路通往東側的友蚋。但必須提早抵達愛書人府上,往上走一分鐘就折返。下山時,他們還在打掃。跟剛剛兩位先生致謝後告辭。 游彌堅先生一生精采,會題字在這裡,改天再聊了。
往友蚋前進。走回巷口沒多遠,基隆河堤防外,臨河河畔是青青草地。有三頭牛坐臥。皮膚好美麗。沒有牛鼻環,有韁繩,不確定是否被拴繩。兩大一小。驚覺心很高,兩頭大牛看到我,距離還有七十公尺就由坐姿改起立。小的倒是繼續睡覺。大牛們瞄著我。堤防高過河畔兩公尺,是不可能一躍而上的。遠遠看,為了避免打擾牠們,趕緊後退五公尺。牠們昻起的頭也低下來。站立時,兩隻牛角剛好承受枝葉間的晨曦,閃閃發光。大樹下乘涼。類似池上金城武樹的孤孤一棵。綠茵東往七堵,西接汐止。高速公路與縱貫鐵路在北在南沿著基隆河開展。白鷺鷥,灰色夜鷺,還有許多我不認識的鳥兒就在基隆河沙渚中佇立。河水很碧綠,前幾天下了不停的雨。野薑花正鮮白,蜜蜂和甲蟲正拜訪。竹林更是一大片。 日據時代,石川欽一郎畫家說過,台灣田野風景中最適宜入畫的是頭帶戴斗笠,齊膝短褲,短袖台灣衫,扛隻鋤頭的老農夫,而不是牛。這裡沒見到農夫,但是有三頭牛,讓人置身鄉村的美好。
不敢貪看。轉進友蚋。是很好的收書開始。這裡距離汐止區鄉長里也是七百公尺。鄉長里里民,頭人,東山煤礦社區文史工作室都好用心,努力保護鄉長厝大埤,友蚋煤礦三和坑與各個角落。建議大家來放鬆心情。 (11 月28 日星期六,有事,樂伯二手書店暫停營業一天,非常感謝)( 非常感謝愛書人:2020 年11 月23 日: 台北市松山區到府收購舊書二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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