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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根勇藏說:

 

{臺灣人將罵人的詞句稱為【罵話】,在嘲罵他人時順口溜出的罵話非常之多,這一點或許可以稱得上世界第一。作者將聽來的罵話,以臺北為中心收集起來,發現至少有五百四十一句。...,而這只是福建泉州的罵話。客家人的未包括在裡面。......,可以分類為男性對男性,女性對女性,男性對女性,女性對男性,對一般,對日本人等七種。}

 

山根又說:

 

{總而言之,罵話是弱者的武器,也是悲鳴。無法以力量堂堂對抗的弱者,隨著一連串脫口而出的罵話,沉醉在快感中,強烈地體會到自我陶醉的滋味,並有剎那的快感,這是何等悲哀的武器啊。臺灣有那麼多的罵話,是沿襲已久的事,幸好隨著教育的普及,逐漸改善了這種罵人的風氣,使得許多令人不忍猝聞的詞句,件件侷限餘一小部分人使用,而終將成為歷史的陳跡。}(臺灣民俗風物雜記,武陵民七八年版,22)

 

清晨一覺醒來已經是六點了。腰酸背痛的。可能是連續著六天到台北忙的關係吧?幾乎每天都快爬了一座101。二手書店的跑書人,只有遠離台北,才可能休息。於是,就請我的家人為我看店。搭七點二十五分瑞芳開的火車下台東了。

 

本來是想騎我那50cc的十二年摩托車去的。可是,昨晚忙到十一點才回到九份店裡,怕精神不濟就作罷了。而且那要花上兩天時間會影響工作。

 

這是我今年第一次休假吧?每年都會去台東看我那位早逝的同學。當然啦,這只是去玩的正當化理由。

 

九份難得出了暖暖的冬陽,沒想到花東竟然陰悶著天。花東花海節已經正式開始了。可是鐵路沿線似乎稻米才剛收割完,大部分是短短不到手掌寬的餘莖。可是呢,天寬地闊下也頗有豐收後的喜悅氣象。看著看著,十二點十分就到台東了。

 

同學錦川打電話來,說,他今天有研習會,要我多等十五分鐘,他正從辦公室趕來了。我就說,那你下午別請假了,有在台東火車站見個面,感覺上我們就三個人又相聚了;活的人要緊,我們就別去靈骨塔了。

 

我們還是到了利嘉的靈骨塔。說來也好笑。同學六年前剛過逝時,年年都會來兩趟,可是去年起就減成一趟了。錦川說,明年起三年去一趟就可以了,反正很快就會三個人在地下相見了。我說,那可不行,臺灣還沒走遍呢。

 

到了靈骨塔,說聲哈囉,我們就走了。我擔心我只要在台東多待一會同學錦川就會多操一份心會妨礙了上班,於是就堅持搭一點二十二分的火車北上。

 

心想,剛剛經過富里站時,看到一座隆起的半圓型地道,長約三公尺,寬約兩公尺,上面長著整齊又蒼綠小草,地面下有圓形涵洞,地道兩側前面還有高約五十公分的掩蔽矮牆。那是做甚麼的呢?火車站兩側是如此寬闊的平原直達於中央山脈與花東山脈。早上出發時瑞芳喬朋友電話告訴我,玉里,東竹,富里,池上,關山,鹿野等地正在辦花海節,於是就劃票到那裡。

 

坐在火車上,看著窗外的稻田,一塊一塊飛奔而逝。想起了這塊土地上曾經有許多平埔族與廣東人,與原住民族群在吶喊奔走的【大莊。呂家望社事件】。

 

劉銘傳(光緒十二年1886)四月,履任臺灣巡撫,五月到了台北,在同年同月就把【奏請丈量臺灣田畝清查賦課摺】上書北京。清丈章程規定在各縣設清丈分局,以八品以下的官員為清丈委員,與地方仕紳及總保等會商;清丈後,開三聯單;清丈田地,須分上,中,下三則。

 

主要目的是為了籌措財源,謀求臺灣經濟的獨立與改革土地制度與稅賦不公的亂象,從光緒十二年九月著手丈量。稱之為【劉銘傳的清丈】。被視為{劉銘傳施政中的大事業,功績永垂不朽}。奏摺裡說:

 

{....臺灣為海疆險要之區,奉詔改為行省。事繁費巨,今昔懸殊。臣恭膺私職,目睹時艱,值此財用坐匱之際,百廢待興之時,不能不就他籌劃,期於三,五年後,以臺地自有之財供臺地經常之用,庶可自成一省,永保巖疆。....}

 

光緒十五年(1889)十二月大體完成。{舊時,年共徵十八萬兩餘;現今年共徵六十七萬兩餘....}這項改革增加了四十九萬一千餘兩的省庫收入。但也因為侵害既得利益者與產生許多弊害不公的情事,農民紛紛在各地揭竿起義,其中留名史上的有施九緞起義等。(請參閱:臺北廳誌,60頁;與臺灣人四百年史,史明,223頁,1980年版)

 

 

{施九緞,彰化人,居二林堡浸水莊。世業農,好預鄰里不平事。光緒十二年。巡撫劉銘傳奏請清丈,十三年,彰屬十三堡均舉解。知縣李嘉棠貪墨,丈員眛算。民不堪命,浸水莊人尤憤激,九月朔環請九緞為首,至者數百人,裂布為旗,大書官激民激。九緞立神輿後,如報賽狀鄉民持兵隨之。時九緞年已六十餘矣。亭午至城下,大呼索焚丈單。日晡不期而會者千餘人,遂圍彰化城,同時北之牛罵頭(清水),南之鹿港一帶,起而響應。中路統領林朝棟討平之。}(台灣史略,林熊祥,民六十二年版,84)

 

而花蓮與臺東也發生了【大莊。呂家望事件】。

 

富里站第二月台上一位稍有白髮聲音洪亮有著雙眼皮國字臉的站務先生很得意地告訴我說:{彼是日本時代的防空壕。永過全花東線攏有,富里這站專工整修,為咱台灣歷史留一個紀念。}。聽了好高興,向他鞠躬致謝;他也一臉陽光地回禮。

 

出了剪票口,買好了五點二十六分回瑞芳的票。我有三個鐘頭的時間可以閒逛。早上穿了五件上衣,於是就脫了三件放背包裡。塞得滿滿的了。牆壁上有一張旅遊示意圖,吸引我的是,【公埔石壁遺址】與【明里菸樓】。

 

【公埔­】;安倍明義說:

{富里  1937年改【公埔】為【富里】。台灣很少擁有個人牧場,多數屬於公家或團體所有,用來放飼牛羊,以及放置柴草之類。公埔地名由此而來。}(台灣地名研究,武陵,民八七年版,233)。另外還有三種說法請參閱臺灣地名叢書。國史館臺灣文獻館。民九十四年版。)

 

公埔這名稱在桃園縣蘆竹鄉與宜蘭縣礁溪鄉也有,不知到典故是不是和安倍先生說的是相同含意呢?很慚愧呢,這兩個公埔我也沒去過,改天吧。

 

臺灣考古誌書中說:

 

{鹿野忠雄博士的報告又指出,其間,海岸地區有石密埔,加走灣頭,台東山脈與中央山脈之間的平地,平地的塔巴倫,公埔及瑞穗的舞鶴等地,都存在有板岩的石柱遺跡。前面也曾提到,在【高砂族所屬系統的研究】的【龐古叉哈族】中有關Rarangnus族的記載裡,常見到和這種族有關的石柱遺構。

 

除了鹿野忠雄所指的之外,在大庄,池上間的Tamormor存在兩個石壁,高度分別為八尺到七尺,寬度為七尺到八尺,厚度為五-六寸到四-五寸,並記載是彼此對立。而所謂Tamormor可能是指石牌庄南邊的台地。}(國分直一,金關丈夫著,譚繼山譯,陳昱審定。武陵1994年版,151)

 

大庄;劉克襄先生在【後山探險】書中介紹了【卑南平原,1875年李庥牧師的旅行】。

 

劉先生認為李庥牧師所完成的東海岸的旅行,那東海岸指的應該是成廣澳沿海八社,這些是說著【閩南語】由西部遷移過來的西拉雅平埔族所建立的村子。李庥牧師說:{經過了半世紀的困頓,一群又一群,移民到東海岸來。}

 

而李庥牧師本來有意打算安排一次一天的內陸旅行,訪問一座大的平埔族居住地,但對山區旅行而言,天氣實在太壞沒有成行。而這大社的居住地,劉先生認為是【大庄】,也就是現此時玉里鎮的長良。(劉克襄譯註,自立晚報,民八十一年版,55)

]

張德水先生則說:

 

{大里(今東里),原稱大庄,日時昭和十二年改稱大里。此地係今屏東縣的平埔馬卡道族遷來的部落,即道光九年(1829)許,下淡水溪(金高屏溪)谷野,武洛,塔樓,阿猴等社,受到客家移民的侵略,三十餘家的老幼遷徙而來。....。與阿眉族激烈鬥爭,逆者殺之,從者和之,遂建立一部落,名大庄。其址初在此地對岸的長良村(今屬玉里鎮)居長良村三年後才移來此地(長良村則稱舊庄).....}(臺灣政治,種族,地名沿革,前衛1996年版,445)

 

而鳥居龍藏發表於明治三十年(1897)的【台灣東部的平埔種族】中也說:

 

{居住於台灣東部的平埔族,原是從西部遷移過來的,不是東部的先住民。他們的移動不是遠古的事,而是晚近的事。關於他們的移動,族人之間流傳著一則相當可信的口碑傳說:

 

平埔族還沒遷到東部以前,東部的住民是阿眉族(Ami)【阿美族】。遷到東部的平埔族把阿眉族趕走,在驅趕中殺了許多阿眉族,最後占領了今日所擁有的大片土地。

 

最初,東遷的平埔族似乎先停留在寶桑,也就是現在的台東,然後分成了兩支,一支向北遷到大庄,另一支涉渡卑南溪繞往東部海岸。台灣東部才有平埔族的蹤跡。

 

其中遷往大庄的一支分居於觀音山,媽里隆,埔麟埔,然後繼續分散到公埔,頭人埔,新開園,石牌,陣仔寮,菅頂,大陂等各社。而海岸的一支也形成澎仔俘庄,大葫,大掃別,家走灣,城仔埔,統鼻,三塊厝,施武丁等社。

 

.......這些平埔族是大約四,五十年前,從祖居地的舊鳳山縣遷到東部的。關於這件事,我在澎仔浮庄向一個七十多歲的頭目問過。頭目的話引述如下:

 

我族大約是四十年前遷到這裡的,故鄉在台南府鳳山縣。(原注:庄內的族人說澎仔俘庄的人來自赤沙萬金庄。)當年我才二十二歲,從剛才所說的地方遷到寶桑。三十歲的時候,跟著族人一起繼續遷到現在這個地方。當時這裡住著青番,也就是阿眉族,我們平埔族把他們殺掉,也焚燒他們的房子,最後占領了各地,形成很多平埔蕃社。】。....}(探險臺灣,鳥居龍藏原著,楊南郡譯註,遠流1996年版,230)

 

 

而譯註這本書的楊南郡先生說;

 

{本篇專論不包括宜蘭地方的葛瑪蘭族。觀音山庄,今玉里鎮觀山里;媽里隆社,明治四十三年測繪的蕃地地形圖標是Maroran社位於秀姑巒溪的南岸,今花蓮縣玉里鎮德武里;.....後來由於漢人入墾者尾隨而至,族人被迫開始第二次遷徙,從玉里一帶向南方移動,到屬於今富里鄉與台東池上鄉各地。形成頭人埔(富里鄉竹田村),石牌(石牌村),公埔(富里村),大陂(池上鄉大陂村與慶豐村).....澎仔俘(即澎仔存庄,現竹湖村)}(探險臺灣,鳥居龍藏原著,楊南郡譯註,遠流1996年版,230)

 

好,我就決定去這兩個公埔石壁遺蹟與明里菸廠。

 

{花蓮縣,台東縣原為原住民崇爻,奇萊,秀姑巒舍的居住地。崇禎十四年(1641)荷蘭即曾派助理商務員衛西林至卑南覓,曾深入里腦(在今吉安),史培拉社(在今豐濱鄉),達拉歌布(在玉里鎮),巴折拉魯(在今壽豐鄉)等地。但不僅採金未成,最後且為大巴六九與呂家二社原住民所殺(皆在今臺東縣卑南鄉)}(請參閱前引臺灣鄉土誌179頁與臺灣地名研究219)。幅員遼闊,值得走的地方太多了,不過,今天就以這兩個地方為主。

 

呂家社同時也就是光緒十四年【大莊。呂家望事件】與大莊同為主角之一。這一事件,又被稱為【臺東之役】(臺灣史),【埤南剿番案】(臺灣通志,873),【大庄的徵稅吏事件】(重塑台灣平埔圖像,民八七年219)

 

 

一走出火車站門口。沒看到現代化的超商。倒是有一家柑仔店。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買花生米與豆腐干?向來我都會買的,因為聽老人家講古,他們總是會端出茶,甚至興致來了就是酒。想一想,只有三個鐘頭可以走;走到兩個目的地是主要旅程。於是作罷了。

 

為了達成目標,我給自己訂下了今天三個規矩:

 

一,不與老人家閒聊。

二,不坐下來喝茶喝酒。

三,不搭便車要親自走。

 

我以為除了火車站門口的計程車司機之外沒有別人了。沒想到,在站前路上就有幾隻狗兒從各個房間竄出來搖著尾巴望著我叫著。叫了幾聲就停了。在左側一棵大鳳凰樹下有幾位大哥大姊們圍著用好幾根木頭燒著的火堆取暖聊天著。

 

除了一位鄉音還在的老鄉,他們幾乎都有雙眼皮,鼻子不高而且輪廓是圓圓的,我都懷疑他們都是一個家族的。他們看到了我,就邀我一同入座。我說我要趕去公埔遺址,改天啦。

 

其中一位大姐走過來,為我指示方向,說;

 

{不喝杯老人茶談散談散嗎?彼是個真懸的所在,風真透,會真寒。}

 

我說,我的背包裡還有三領衫呢。喝下她遞給我的茶,好溫暖。告辭了他們,我就往北走了。

 

沿著站前街往和平街,公埔遺址告示牌並不是每個轉彎處都有,所以常常得用猜的。走錯許多冤枉路,但也是看到了許多傳統建築。邊走邊請教當地人該如何走。沿途也有整面牆壁是以整顆圓竹為柱子,每根柱子距離大約一公尺,從剝落的版築泥塊的空隙看出是寬約三公分交叉編壓的竹面的內裡。那是多老的房子啊。

 

打字打到這裡,打給瑞芳的喬書友。他說,這叫做【竹箆(音ㄅ一ㄣm)仔厝】是用竹編再用泥土塗上壓實成牆。

 

【大莊。呂家望事件】中,光緒十四年七月,王廷楷,李得勝呈報給臺灣巡撫的稟槀中。呈報了大莊,平埔叛番各莊匪首名目一單。列了瑞穗地區的陳宗獻與張兆輝為【水尾匪首】。推論理由之一就是【水尾叛番】從蘆葦作成的牆壁,扒開,然後射擊官軍的茅屋更進一步了呢?這種【竹編屋】似乎也可以扒下泥土往外瞧呢。

 

這兩位軍官是這麼說的:

 

{.....前次水尾房營被圍,當經劉哨官督飭,用連環槍抵敵,打斃匪首三名,叛番三十餘名。詎該匪黨大喊:【凡屬廣東土人,概行不殺,趕緊出來】。營內亦有是處人勇,故此跳牆而去。又不料陳宗獻與張兆輝兩家,係挨營牆居住,藏有匪黨二百餘名;扒開蘆壁,暗槍打斃勇頭丁目人等三十餘名;加之放火燒營,所以攻破等情.....}(臺灣通志,879頁,臺灣叢書第一輯第十五冊,主編:方豪,民五十七年版。)

 

徒步行走中,每戶人家幾乎都儲存有兩三公尺寬一兩公尺高的木頭堆,每根木頭大約是三十公分長。是烤火用的嗎?

 

我漸漸走進墳墓堆裡,是公埔山了嗎?門牌上都是寫著【石牌】。臺灣地名誌說清朝時代的石牌就是現在的石牌村。這裡有許多我不認得的鳥,看到我,懶懶地飛走了。也有竹雞,跟九份不同的是,這裡的一飛可以兩三公尺高。而且體態都很輕盈地在田裡忙著。

 

又有一個告示牌在萬應公廟前。往前在走了一百公尺,又有一個叉路。這回,又猜錯了,一直快走到花東海岸的山脈下了。而且是往下坡了。心想可能不對了。我索性靠著被包躺在水泥路上看著這四面八方的田。這田一區一區的遠遠看過去有黑也有綠。大約是五六群鳥飛過我眼前的時間,聽到了野狼機車騎了過來。

 

告訴我,我走岔了。他要載我過去。我說不用,我想讓我的雙腳與這塊土地有踏實的連結。他笑著說,那來做山啊。

 

用國語告訴我說:

 

{這塊田地有五六甲,都是我們家的。我阿公兩個月前才過逝。足足活了一百歲。我阿公是清朝尾的人。十八歲的時候,從苗栗縣南庄一個人挑著一隻扁擔到公埔來討生活。這個公埔遺址也是我們家的土地。我小時候常常撿到石刀,石扁鑽,....各式各樣的石器。而這些石器都送給來做研究的學者了。其實啊,要挖都還有。我們是客家人。}

 

客家人?喔,而且不是從玉里【客人城】或者光緒三年(1875)廣東汕頭設招墾局募潮民來台墾荒的廣東人?

 

我大約換算一下時間,十八歲,那是1928年左右。赤貧的阿公來到這公埔庄。距離伊能嘉矩調查公埔庄的時間晚了三十一年。

 

明治三十年(1897)十一月十二日伊能嘉矩抵達了公埔庄,他說{這裡也是平埔番部落,有六十五戶(其中漢人和客家人各有四戶),這也是十八年前(1879年左右)所開闢之地。}

 

在文章裡他也說明了1897年的平埔族語【漢人】與【客家人】的戶口數;

 

{大埤庄(楊南郡譯註:大陂庄)有十多戶;

新庄(萬寧)也有十三戶,

大庄(長良)有一百多戶(漢人佔六戶,客家人佔三戶)

璞石閣庄(玉里)有六十多戶,

水尾庄(瑞穗)有二十多戶。}(請參閱台灣踏查日記,伊能嘉矩著,楊南郡譯註,遠流,上集,1996年版,312)

 

似乎公埔庄也是個大庄。

 

 

看來,這花東縱谷當時有許多平埔族移民。當時,接受伊能嘉矩訪問的六十八歲大庄埔老者Taoren:

 

{68年前(1829),平埔人在舊鳳山縣受到客人(移入的漢人)壓迫,不得已由Poan­­­­ vuraPoan avan Poan akin三人為首,帶領三十戶避難到卑南番的卑南 ,以牛,豚,酒交換他們的土地。但是受到欺凌,比如說看到平埔人來汲水,就把牛,豚的糞便丟入水裡。因為平埔人少,沒有辦法和卑南番抗爭,忍耐了七年,才舉族向北移動,遷到現在的璞石閣(玉里)南側兩華里處的荒原下,這個地方就叫大庄。

 

在大庄(即舊庄)最初的兩年,耕作都沒有收穫,不得已進入山區和高山番相約,以牛,豚交換米,粟的收穫。於是,一方面為了要迎接前山的同胞到後山一起開闢新土,使生活更加優裕,令一方面為了使留在前山的同胞免受客人的暴虐,在大庄的平埔人從里隴庄方面出發,橫越高山,也就是高山蕃地借,到前山的Rauron(屬於舊臺南縣),然後繼續到鳳山縣平埔番社尋找親人。

 

我們怎麼會知道有這樣一條山路通到山前呢?原來,我們平時以誠信和山蕃往來,從他們口中聽到這條通往前山和後山的路,因此雇用山蕃帶路前往。結果在前山找到了十二戶平埔人,與我們一起走此山路到後山來。最早的時候,年復一年,日復一日,都有前山的同胞過來,因為人口增加,新開了更多的土地,形成了現在這樣多的部落。

 

關於後來漢人的移入,Taoren繼續說:

 

如此這般,在最初的年代,部落裡只有平埔人居住。當我們定居於大庄後的第三年,有兩個漢人從奇萊(花蓮)方面,遷到現在的璞石閣那裡開墾,後來璞石閣也有很多的平埔人遷入,和漢人雜居在一塊。慢慢的,有少數的漢人遷入,有些漢人只是來璞石閣行商,不久就回去。三十年前,吳光亮開山路到璞石閣以前,在璞石閣定居的人中,漢人和平埔人各占一半,但是,後來有更多的漢人遷來,如今璞石閣的住民中,漢人佔十之五,六,客家人佔十之三,四。

 

Taoren繼續談到漢人的暴虐,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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