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憤怒的狗兒了嗎?
十來戶的村落。
村口前福德祠捐獻碑上卻有140位捐獻者。
這是漁村沒錯吧?
民國六十六年二月的碑上,有著不同的姓,當年是多少的人口呢?
也有源成魚行,漁市42倉庫,中廣漁行,福海機器廠,合勝號,建興船舶工廠,…..集利號等等漁船和相關業者。
巷弄看得到海,而被稱為”望海巷"嗎?
兩條石階往小山丘爬升,房屋就在兩側,每一戶人家都裝有紗門,大門全都敞開,沒開燈,神明桌上一對五燭光公媽燈亮著,見不到一位住戶。
屋前是花草與果樹,偶而有漁網,浮球,甚至是有著貝類附著過,殘留著外殼的船錨。
若是屋旁有空地,那就是辣椒,番茄,地瓜葉和空心菜園了。
幾間沒了屋頂的廢墟,四面牆是以50x20x20的石塊,大小不一的鵝卵石,或者是紅磚所堆壘,沒見到咕咾石的建材;精緻嚴正,看得出當年的氣派;牆上的大榕樹都被斬除,根部有如那福德祠屋頂的龍彫塑盤據在壁面,有新枝芽冒出,幾片綠葉像是龍鱗片再生著。
每戶人家的前庭大約1公尺深,高高接著矮下一層前一戶的屋簷,由公路往上,梯田般地有四層,每層大約有三到四戶,最上層的上頭是樹林。
走了3分鐘。一隻中型白色狗兒開始狂吠,不肯離開那戶沒有人的大門。而那是我往上走的通道。
惡狠狠地看我,咆嘯,然後,偶而眼睛轉向海,避開我的眼。
知道有點怕我。而我更怕牠,定定看著牠,腳步向後挪。
那是牠的工作,我是不能向牠獻媚的,對執勤中的狗兒是不該妨礙牠的忠於職守,而去說”你好,好可愛,拜託啦,讓我過好嗎?”之類的。
法國詩人波德萊爾曾經有一篇”討好者”的散文。
他說,歡慶新年的巴黎,街市喧囂,一隻"愚蠢驢子”被一個”粗魯男人”在後面催趕而迅速奔跑。走到轉彎處,一位"美男子,油頭粉面,手套,領帶齊全,衣服嶄新",摘下帽子,向驢子彬彬有禮地鞠躬,說:"祝您新年快樂,幸福。"。然後,帶著自命不凡的神氣轉向不知何人,像是請求別人在他得意之時再說上幾句讚賞的話兒。
驢子並沒有理會這個漂亮的討好者,只是一昧地虔誠地向著牠幹活的地方跑去。
而詩人卻感到一股激烈的怒火在心頭燃燒,對於這位"衣冠楚楚的傻瓜”感到十分氣憤,覺得那個紳士”體現了法蘭西所有的精神”。
不知道”台灣精神”是甚麼?但是我不能當波德萊爾口中的”傻瓜”。
回頭到濱海公路,從另一條石階路走。
10分鐘就走到最高處。
真是感謝那隻狗兒,讓我改道,這裡視野更遼闊。
一畦畦的平坦菜園和藤蔓果類架,應當是昔日房屋的地面吧?可能是木造,甚至是茅草屋吧?才會一點頹圮痕跡都沒有?
基隆山,九份,深澳線兩節小火車,大海,小港口,和台二線濱海公路就在眼前。複雜的畫面有著單純的寧靜。
猛然想起,看過幾本畫冊,有幾位畫家曾經來這裡寫生,只是忘了他們的名姓。
可能午前的陽光有點強吧?沒看到小貓們。
這是台灣漁村建築的活化石嗎?
有二層樓的水泥洋房,更多的是平房。
屋頂可熱鬧了,有斜面的暗紅瓦,日本灰黑瓦,赭紅浪板,......瀝青黑油毛氈等等,拼圖似地緊密相連。曬著一盆盆辣椒,豆腐乳.....,絲瓜等等,把握著晚秋難得的豔陽天。
繞了個圈,居然回到了福德祠。
為了下一趟到府收購二手書,就沒守候等著老人家的出現,聽他們說故事。
改天再來了,希望那隻狗兒認得我,對我不再有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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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爾.波德萊爾charles baudelaire,1821~1867,波特萊爾,巴黎的憂鬱,遠流,2006年1月1日初版,譯者,亞丁,策劃:綠蠹魚編選小組,主編:林皎宏,編輯:陳珮真,美術設計:雅堂設計公司。)
基隆山。九份。
小港
深澳線小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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