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7/07 10:19筆記
老船長
可敬的退休老船長
印尼朋友與台灣船長
被割捨的小魚
八十公斤重
笑了
飛魚
無私地交換捕魚心得
清洗為晚上的再出發
印尼漁工朋友
菸納魚
喘口氣
防波堤上的老船長
慰勞一下送上運動飲料
海鳥
三太子嗎
勤奮親切的登記小姐
別可惜了碎冰
今天是星期天,清晨,九份山下的深澳漁港,有我所不知名的海鷗在盤旋.
莫非又有魚船進港卸魚了?不停地鳴叫著,那應該是喜悅的聲音吧?
果然有五艘漁船忙碌著,有超大型的也有小陽春;
超大型的是以大籠網從船艙直接懸吊到大卡車上,小陽春的就靠人力的搬運了.
不管體積如何,都是台灣的船長,外籍漁工朋友的船員.
我看著看著,這艘小陽春型的船長,邊從傳舷接了印尼漁工朋友的魚簍邊和我聊.
他說,昨天一整夜,守在龜山島,媽祖的恩賜,讓他著值中了魚群的游向,總共撈獲了五千公斤.
怕耽誤他的工作,畢竟他立在碼頭邊,分了神跌了下海去不是好玩的.
我準備離開到另一艘去.卻看他將較小的和受傷的魚,一隻一隻挑出來丟進大海裡.一時好奇,就請教他.
他說,要作分級啊,如果是在四十年前,這港邊就擠滿了許多婦孺老幼,
等著撿拾這些新鮮的棄魚,而那時候的船員也會故意放寬標準,多扔一些給他們.
只是,現在台灣人好過了日子了,只有海鳥繼續檢,台灣現此時別說檢魚,
連捕魚的人都沒有.
我說,五千公斤算多嗎?他說,這對我這設備不夠的人來說,已經是很難得了.
我說,這是"花輝"嗎?這時,撐著五百萬大陽傘坐在矮凳上一位登記重量的小姐說,
這是"煙仔"不是"花輝".
我問說,"菸拿"價格好嗎?她說,一公斤二十一,二元.
我好替船長高興,他說,這趟回來,他變成英雄了,許多船長朋友,
向他請教怎麼會沒有好設備,也能補到許多魚?
我問他說,那你是怎麼辦到的.他說,祖先好幾代人捕魚,也有一去不返的,這樣的世家,
怎能不懂得捉魚呢?
我們都笑了起來,印尼漁工朋友看船長笑了,也跟著笑了,船長抬起胸膛說,
我們捕魚,無非就是讓家裡人有笑語,總是要認真分析每次的成功與失敗,
你知道嗎?打大聯盟的全壘打有那麼容易嗎?一個好投手一場球賽投個上百球
可能只有一球失投,但是認真看球的打者抓到了就是有辦法打出去的.差別總是在那一丁點.
不好多打攪,向他們告別,說,我再多走走看看
我走到一艘超大型的漁船,旁邊也有一位白髮老者在觀看.
只見到大漁蔞在空中被船上吊臂懸吊到大卡車上.
省事多了.心裡想,這艘船怕不上千萬吧?我就隨口與這位老人家攀談說,
這艘船怕不要上千萬?
他笑著說,哪是喔,這艘最起碼也要八九千萬元.
連旁邊剛剛你看的中型魚船至少都七八百萬.
我好驚訝.
他說,
我算你現在看得到的設備給你聽好了:
一個電火球七,八千
一組變電器一,兩萬
組裝起來就要兩,三萬
船上有六十盞電火球
那就是150萬才起得倒.
那個船後邊的拖網機器普通一點的要五六十萬
船艙裡的冷凍設備沒有一百萬合不起來.....
我說,您怎麼那麼清楚?
他哈哈大笑說,他船長做了四十五年,七十歲才退休,怎麼會不知道?
一條命還在算媽祖保佑了,沒讓厝內查某守寡,養了一家口,現此時八十一了,作祖了.每回無聊時,他就從對面番子澳走到碼頭來看看.
我說您真好命,他笑著說,確實啊.
我說,這"煙仔魚"大出,這艘船可能掠不少?
他說,看船吃水這麼深,因該有三萬公斤吧?
我不相信,三萬公斤?
跑去問正在掌管吊臂的先生,他很驕傲地說大約是三萬公斤左右啊.
好神,這位老先生好得意.他說,他已經來了老半天了,現在已經七點多了,該替曾孫們
買早點回去了,於是,他轉身就走,只是他卻走上了防波堤.
我又走回那艘陽春型漁船,那艘漁船已將魚卸到碼頭上,
船長正和另一艘顯然魚獲少的船長傳授昨晚豐收的心得與技術,
而這位聽眾很受教地猛點頭稱是,我只聽到他說,昨晚被"菸納魚"騙了一整晚.我不好偷聽或插嘴,免得犯了我所不懂得漁民忌諱.
於是,轉頭看印尼漁工朋友,他們磅秤然後抬上密封式的貨車車斗裡的工作.
.一蔞大約是八十公斤,登記的小姐說,早上五點多他們就開始卸魚了,待會這些魚可要走那濱海公路,直奔南方澳漁港的加工廠,然後,化身成罐頭,再遠赴赴歐洲與美國,
如今台灣人已經不稀罕漁業為國家賺外匯了,可是一公斤二十一元,是我們家大小的倚望啊.
這時,車斗裡,滿身汗接應魚簍的台灣年輕朋友說,不能再這麼大簍了,我們兩個不好疊上去,
於是,這位小姐笑著說,真沒檔頭,看你們大粒汗小粒汗都將肩膀上刺青的龍淋成好像
水裡游的蛇.好啦,她對著印尼漁工朋友比著手勢說,一簍魚分成兩簍吧.
她邊和我說台灣人不愛吃魚了,只愛吃麥當勞,邊盯著印尼漁工朋友說,
分裝要小心,太粗魯太大力,魚身會受傷變軟,
要趕到基隆市區去忙,我就告辭了.跑到防波堤下去牽摩托車,只見到高高的堤上有剛剛
那位老人家正凝望港區裡的漁船,心裡想,港區裡有他的漁船嗎?
別打攪他了,或許他正在緬懷他昔日的榮光呢?
騎著車經過望海巷漁港,好多的漁船,好多的海鳥.其中有一艘船顯然已經將魚全部
安置在貨車上了,只是貨車上並不是密封式的,只見到一位六十歲左右與三十來歲的
兩位先生正在鏟冰覆蓋在魚蔞上,末了,那位上半身古銅色的年輕人,
嘴角微笑,大汗直落,正小心地再灑上一層冰,再將棉被輕輕蓋上,
密密地惟恐有一丁點縫隙,彷彿他的皮膚可以更銅黑,他的汗滴可以奔流,可以裸露上身
曝曬在陽光下,就是不能讓那夏天的熱氣透進棉被下的"煙仔魚",毀了魚甜美的容顏.
我看著,忘了要到基隆工作的事了.他小心翼翼走在魚蔞邊沿,惟恐踩到了魚,
將有紅有藍的棉被層層鋪好後,再仔細地拉拉扯扯,
確定後才與那位六十歲的先生開始綁繩索,綁好繩索又反覆拉扯看有沒有牢靠.
他帶著的金邊眼鏡,不時滑落,他也不時拿起來擦掉鏡片裡的水氣,再扶正.好不容
完成了.
這時一位小姐拿了兩瓶運動飲料給他,只是車斗太高,他只好彎下腰來接,只見到他們三個人都微笑起來,
畢竟是濱海公路旁,已經八點了,貨卡車很多,離得又遠,我聽不清楚他們說些甚麼.
星期天的清晨,就能見到笑容,那是最幸運不過了.想著想著,我就要帶著這美好的笑意
去見我的客人了.我不禁也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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