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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份八番坑櫻花與百年古厝
九份烏勢巷櫻花
九份輕便路
九份隔頂望向大海,右邊是基隆嶼
九份
九份臺陽礦業公司,正前方是基隆嶼
九份台陽金礦公司望向基隆山
九份明聖宮
彰化鹿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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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份櫻花盛開
去年此時
我在台北的陽明山收了幾本與九份有關的書
總是很忙
一位書友向我提起了鹿港旅遊的點滴
這幾天才將這些書再仔細讀了一回
於是趁著到彰化收購二手書的機會
走訪了一趟鹿港
說來好笑那是我第一次拜訪這讓我驚艷不已的歷史小鎮
慚愧
每收進一本愛書人割愛的二手書
我總是會習慣地讀前言與序言
那一天之前
例行性一一瀏覽與整理二手書
發現了兩本
民國六十年版
封面是現代日語會話
以及現代日本口語文法
前言中說
無償提供版權給三民書局,期能減低售價,廣為流傳,俾竭一己之微薄能力,與後學者一臂之助
這吸引了我的注意
願意放棄版稅收入
除了生活無虞
還必須要有一份熱情
前言中又說
作者丁顏梅女士本身執教於當時的大同理工學院與明志工專
當時老師的待遇並不好
於是我將這兩本書收藏起來
希望爾後還有機會收到丁顏梅女士的著作
解開我的疑惑
畢竟當時能寫日文教材
幾乎都是留日或者是文學家
這是有助於我與九份老人家交談
可以融入他們的日本時代
沒料到
之後的一趟陽明山的收書
又收到了丁顏梅女士的三本日文詩集著作
分別是
生涯的始末
丁顏梅歌集
運命
以及他的夫婿丁瑞鉠先生所寫的懷恩感舊錄
原來丁顏梅女士是一位以日文寫詩的詩人
這時我才知道丁顏梅女士是九份臺陽金礦公司創辦人顏雲年的姪女
也就是顏國年先生的女兒
而丁瑞鉠先生則是來自於鹿港丁家
台灣的進士從康熙三十三年(1694)的陳孟球先生到
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的李清奇先生
總共錄取了三十六人(註一)
而丁瑞鉠的祖父丁壽泉先生便是光緒三年(1877年)的進士
清朝末年鹿港有一段押韻的句子也這麼形容丁瑞鉠先生的外祖父
因為他的外祖父蔡德芳先生也是鹿港出身的進士
""本身蔡德芳(同治十三年)
女婿林啟東(嘉義進士光緒十二年)
學生丁壽泉(光緒三年)
後生蔡榖元(拔元光緒元年)
丁家清朝末年經營著(丁協源行)
更是台灣少有的大貿易行(註二)
因此可以說與蔡家並稱鹿港的名門巨族
目前被列為彰化縣縣級古蹟的新協源
就是丁家的新店屋
台灣有句老話說
台北的查某
鹿港的查甫
來形容台北女子巧於妝扮
以及鹿港男子的種種優點(註三)
如此的家世豈不是當時仕女的首選
更何況他是日本東京商科大學的學生
那是頂尖中的頂尖
沒錯
鹿港辜家的辜顯榮先生當時說
""我的長女是瑞鉠的二嫂
本來想將三女兒許配給瑞鉠
不過有人反對姊妹嫁給兄弟
只好作罷"""註四
同樣是東京商大的黃及時先生
父親黃純青議員是顏國年先生的世交
將已經畢業或正在就學於商大的十位台灣人名單
呈給了顏國年先生
因為顏先生的長女
也就是顏梅小姐
已經到了婚配年齡
從東京女高師畢業
就職於基隆高女擔任教諭
顏先生請教過了同是鹿港人的辜顯榮先生
經過辜先生極力的推薦和證言
顏先生便透過黃及時先生安排與丁瑞鉠先生見面(註五)
而丁瑞鉠先生也沒閑著
日本房東大木太太
知道顏家富可敵國
遠非丁家可以比擬
擔心九份顏家事業那麼大
也許有複雜的地方
不為人所知道
於是丁先生委託了日本全國性的徵信公司---帝國興信所
以結婚調查為由
調查顏梅小姐及顏家(註六)
就這樣
在昭和五年丁先生大學三年級時
來到了顏家聚餐兼相親
丁先生只是遠遠望著顏梅小姐
結婚後
顏梅小姐說出當時對他的感覺
她說
第一印象是大胖子
胖得那套黑色制服差不多要裂開來了
其他都不曉得了
丁顏梅女士新婚後又是給人哪一款印象呢
丁先生的姐夫陳虛谷先生
是日治時期台灣新文化運動的思想啟蒙者
也是跨越新舊文學的台灣作家(註七)
陳先生的詩作
題目是
呈新婦
一
自從少小離家庭
台語當真記不清
開口不知談甚事
新郎翻譯與人聽
二
終是新娘不自由
見人猶帶幾分羞
只因欲博高堂喜
兩朵紅花插上頭
三
入門便見換衣裳
不著洋裝著漢裝
自是聽從阿母命
休嫌故意展新妝
四
請了香煙又請客
雍容態度不矜誇
見人無語但微笑
一種溫柔性可嘉
五
畢業高師品學優
孶孶猶是不輕休
若從巾幗論才調
要算台灣第一流
或許可以看出詩人的評價
但是大家別誤會
陳虛谷先生可不是一位好說話的人
他對鹿港出身又是姻親關係的辜顯榮先生就很不客氣(註六之一)
有一首針對辜先生擔任日治時期公益會會長的一首詩
"感舊"
其中結尾說
主催有力者大會
反對議會請願團
一時怨聲起全臺
恨不生啖其肉焉
堪笑無謀公益會
俄頃消散若雲煙
縱教此輩真得志
那有人道可再言
這一首詩還發表在台灣新民報396號(1932年元旦)(同註七)
夠犀利吧
是非曲直是那個時代才能解開的價值判斷
不是我所能了解的
只是有趣的是
辜顯榮先生正是以媒人的身分
參加1931年4月8日丁先生與顏小姐在台北台灣神社的婚禮
台灣神社就是現在圓山大飯店的舊址
於是九份又多了鹿港這位親家
實際上九份地區與鹿港淵源應該是很深的
就拿九份山下的內瑞芳來說
便有鹿港人沈姓先祖開發的文獻記載(註八)
而西南側的平溪鄉更是由住在鹿港東螺北勢寮的胡諸純先生
於嘉慶二十二年向毛少翁社,金包里社,雞龍社承墾平溪鄉十分寮(註九)
並且
相傳嘉慶,道光年間進入平溪鄉的路線,大抵是由廈門乘坐航班,至鹼仔寮港(今瑞濱油港)
走濱二路上九份,越九份,...再抵達平溪鄉(註十)
或許這路線有待考證
但是可以看得出鹼仔寮港,也就是(火庚)仔寮港在清朝的重要性
而當今的九份就是昔日的(火庚)仔寮的區域之一部
日據時期(詩報)主編蔡青榮曾經寫有一首
瑞芳礦山竹枝詞
武丹坑久著名稱
(火庚)子寮同感廢興
兩處工場精練製
亦同建築十三層(註十一)
這火庚子寮指的就是九份地區
那時,九份正是由顏雲年先生一手創立的臺陽礦業株式會社
掌握九份採金的事業
而今天來到鹿港
最希望的是
能找到九份的女婿
丁瑞鉠先生的新協源故居
自從一年前上了九份
我就對與九份有關的過往
有一份無可解救的好奇
下了公車
隨意地走
一一瞻仰了金門館,龍山寺,天后宮,新祖宮,奉天宮,南靖門,隘門,九曲巷,
十宜樓,興安宮,鳳山寺,文武祠,泉交會館,三山國王廟,城隍廟,
無論是山門還是藻井
古碑還是老鐘
總是
讓我震撼不已
這小鎮
是一部不用背
看過就能感記得的鮮活台灣開發史
太陽已經西斜了
因為一路上太多的古蹟
讓我無法專心尋找新協源故居
問了幾位老人家
他們訝異的說
外地人怎麼還記得丁家呢
見到了
新協源
面,相對窄,
而那進,深長彷彿波浪般向後延伸好幾進
是傳統的鹿港店屋
外面立著兩根旗幟
上面寫著丁進士舊宅 縣級古蹟
這應該就是丁瑞鉠先生祖上故居新協源
我不能確定
丁顏梅女士
是不是在這裡以新婦的身分
戰戰兢兢地敬拜祖先與跪拜長輩呢
也是那位詩人姐夫陳虛谷先生
寫了那幾首逗弄詩的場景所在吧
他不只寫給新娘
也寫了"呈新郎"
打趣丁先生
一
準備萬千心上語
兩人共話到天光
新郎卻怕人偷聽
不許親疏睡隔房
二
生活平時有正規
早眠早起未曾遲
一時破例人爭怪
何事今朝睡起遲
三
今宵有客到吾家
吩咐梳妝著意些
兩朵紅春嫌不雅
替卿親插薔薇花
四
莫怪丁郎喜愈狂
未親女性太多年
圖圖一任人嘲笑
夜夜關門早去眠
五
學力超群眾所知
一橋畢業亦何奇
結婚就職三重奏
正是人生得意時(註十二)
下午四點了
我必須趕回彰化搭五點零六分復興號回台北
否則換車很不方便
因此
無法再請教附近鹿港老人家
也無法到文開國小去看看
1987年5月11日所捐贈的圖書館(瑞鉠館)
改天吧
鹿港
畢竟這裡有太多的台灣過往
或許還有許多與九份有關聯
註一
台灣的根及枝葉 第211頁 民國七十二年版 禾曰編著 國家出版社
註二:丁瑞鉠先生所做的懷恩感舊錄第三頁
註三:鹿港 第十三頁 遠流出版 1998年版
註四:同註二第十八頁
註五:同註二第十九頁
註六:同註二第二十頁
註六之一:辜振甫家族 第320頁辜顯榮先生長女辜敦治女士適丁瑞彬先生 玉山社出版1999年版
註七:陳虛谷作品集上冊 前言 主辦單位:彰化縣政府 編者:陳逸雄 民國八十六年版
及194頁
註八:
光緒二年十月基隆堡柑仔瀨庄土名柑仔瀨 沈水,沈睨及沈燦合約書
參考台灣總督府檔案抄錄契約書第二輯第十七冊第191頁 文建會,遠流出版社發行
2006年版
註九:平溪十分寮胡氏族譜第228頁 2004年出版 胡萬鎰先生監修
胡家候,胡家駒先生編修
註十:同前註第400頁
註十一:臺灣竹枝詞選集 陳香編註 第117頁 台灣商務 民國七十三年版
註十二同註七第177頁
圖圖是日語不介意,厚臉皮的意思
一橋指的是國立東京商科大學的別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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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侯硐張小姐南港拾餘叟,平溪胡小姐提供書及資料
2008年3月10日 lobo於九份樂伯二手書店
建於道光十年(1830年)的隘門
鹿港丁家新協源古宅
同上
鹿港
鹿港
龍山寺古鐘
鹿港龍山寺藻井
龍山寺山門
鹿港金門館石碑
新竹火車站
金瓜石流浪中的母子
九份顏家丁顏梅女士詩歌集
與(生涯之始末記)一書中的1922年本東京府立第一高女的相片
右下是1930年台北州立基隆高女教諭
左邊是1931年結婚照,前排左八即為辜顯榮先生
鹿港
鹿港
鹿港
鹿港
鹿港
鹿港
鹿港
鹿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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